32、最後的一粒黑球和不知疲倦的鳥
接近中午的時候。
我們來到冰陽常去的那家台球室,本來,我們想直接找個好一點的飯店吃頓大餐,冰陽想到那家台球室剛好就在附近,索性先把欠老板的300塊還了,我想也好,就決定先去還錢,路上我告訴冰陽,前兩天碰到笑芊了,吃完飯趕緊把笑芊的錢也還了,真的愛她,就好好地和她過,以後,我和阿發走了,就沒人管他們的屁事了。冰陽連聲應和,說,他一定把笑芊再追回來,大不了天天跑她樓下去哭。
我們進了那家台球室,發現裏麵一個客人也沒有,隻有那個老板一個和一個小弟在啃盒飯,他很客氣要他的小弟再去買四盒快餐,我們說不用了,我們一會出去吃,冰陽問他為什麼沒有顧客,他笑笑說,這麼大熱的天又是中午,怎麼會有生意,晚上吧,晚上人會多點,我把300塊錢往他的桌上一放,說這是冰陽欠他的,我替他還了,他看了笑了笑,說,這麼急幹嗎,然後他給了我一根煙,給我點煙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看著菲菲,確切地說,自從我們進來,他的一雙色眼一直盯著菲菲的身體上下看了幾回,那雙眼睛從我第一次看見它我就覺得厭惡,那會兒,他趁機貼近我,一張嚼著黴幹菜的臭嘴在我耳邊小聲地說,兄弟,那個是你的妞嗎,看不出啊,你小子還豔福不淺啊,怎麼樣,還有沒有這樣的,我一個兄弟是個大老板,讓我幫他找個大學生,一晚上給這個數,他說完,伸出了一個根手指頭。我看了一眼他那張馬桶一樣的臉,說,沒有。轉身我拉著菲菲的手就走了,阿發跟在我們後麵,冰陽和那個老板說了聲再見也跟了過來,可是,沒走幾步,我的胃一下子抽搐起來,我感到一陣巨大的惡心,就像剛剛吃了一肚子蟑螂,同時,一股無名火騰地躥上我的頭頂,我隨手抄起一根放在台球桌上的台球杆,大喊一聲,奔那個老板撲了過去,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我掄圓的球杆已經砸在他的頭上,斷成兩根,那個老板被我突然的襲擊,一開始打了個措不及防,有一瞬間他愣了一下,接著,他馬上像個豹子一樣衝我撲過來,一拳打在我的下巴上,我腦子嗡的一聲,眼前閃過一片金星,我被他打倒了,他的凶猛和力量讓我意外,我的確低估了他,這時我看見阿發和冰陽衝了上去,和他以及他的小弟打成了一團,同時,我聽見菲菲在大聲地驚叫,因為她知道,這不是我們事先排好的戲,她被嚇壞了,接著,我本能地站了起來,揮著半截的球杆,衝了上去,那的確是一場混戰,和所有你能想到的街頭的混戰一樣,全無章法,拳**加,但都是你死我活的暴力對抗,根本沒有顧及和理智可言,野獸般的凶猛,拳拳到肉的仇恨,那個小弟的後腰,被我用球杆狠狠地戳了一杆,錐心般的疼痛已經讓他喪失了所有的戰鬥力,他應聲倒下,冰陽趁機朝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腳,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或者是剛才那口氣,還沒喘上來,他就像被斬斷了腰身的蚯蚓,蜷縮成一團,我剛一走神,後背不知道被誰打了一拳,也許是被阿發誤傷,因為我分明看到,那個老板正揮起手裏的椅子,砸在了冰陽的肩膀上,冰陽應聲倒地,大聲的慘叫在整個大廳裏回蕩,很響,很快阿發也慘叫一聲,他的腿被椅子砸中了,那個老板正好背對著我,我掄起球杆朝他砸去,大概是他的手臂被我砸中了,他慘叫一聲,同時手裏的椅子也扔掉了,我因為用力過猛,自己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就在那時,我看見阿發拔出了他那把刀子大吼一聲,朝那個老板撲了過去,但那個老板的確是有過大戰的經驗,他並沒退縮反而先一步衝到阿發麵前,一隻手牢牢地抓住阿發拿刀的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我一下子跳起來,再次衝了過去,我和阿發兩個人給了他猛烈的痛擊,可是那個家夥,一胳膊肘撞在阿發的臉上,阿發的鼻血一下子就躥出來,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我的球杆早就不適合貼身肉搏了,我正想怎樣丟掉它,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個老板的脖子竟被我的球杆卡住了,我用力地用身體靠住他,同時雙臂用力,用球杆勒住他的咽喉,我感覺他的身體已經沒力氣,正在變輕,我突然意識到這樣他馬上就要斃命了,像007電影裏的很多的壞蛋一樣的死法,我下意識地放開了他,他雙腳一軟幾乎癱倒,這時,我看到阿發衝了上來,手裏握著什麼東西,照他的腦袋砸了下去,那個老板馬上就趴在了地上了,一動不動了,一會兒鮮血從他頭上流了出來,阿發和我都嚇呆住了,我們幾乎同時把目光透在了阿發的右手,他的手裏是一粒台球,它從阿發手裏落到地上滾動了很遠,在一個牆角不動了,我注意到了那是一粒黑8,每一局桌麵的最後一粒球,當它落袋時,比賽結束了。那個老板不動了,但他的血還在流,因為燈光比較暗的緣故,看上去就黑色的液體一灘,是冰陽喊了一聲,快跑啊,我們這從夢魘一般的意識空白中清醒過來,飛快地跑出台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