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漸墜,夕陽漸灑。
荊城百姓人手一支道香,自發地走到石像前祭拜。
夕陽的風是一天中最清冷的……如血。
石階上的父子倆祭起道香,身先士卒的做了一番表率過後,在荊城百姓崇敬的目光中,坐上那架豪華的馬車離開。
石階上,換上了另一個中年男人,寧過認得此人,他是邱海的四弟邱壇,邱家五兄弟中被認為最無能的廢物。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那是因為兒時,邱壇經常性的會跑到落日山莊,向寧有道哭訴自己在家中如何如何被族人嫌棄。
“一個廢物都能這般的意氣風發,邱家……好啊!”
寧過喃喃自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小子,你不去拿香祭拜,站在這礙道作甚?”
突兀的,一個邱家家丁上前,開口便是嚴厲的質問。
寧過回頭,漆黑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小子,問你話呢,你啞巴啦?”家丁厲聲。
寧過沒有作聲,回頭,眼睛望著那座石像,淡淡開口:“一個醜陋的人,就算穿上再漂亮的衣服,也遮不住他醜陋的麵龐。就像這座石像,雕刻的再傳神,他……也是假的!”
家丁莫名其妙:“你胡言亂語什麼呢?我最後提醒你一遍,你若再不走開,那我就要親自動手把你請出祭場了。”
寧過充耳不聞,繼續低聲說道:“虛假的東西就應該將他打碎,不是麼?”
家丁“喲嗬”一嗓,擼擼袖子,似乎是在為即將做得劇烈動作而熱身子:“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知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家丁語畢,便是一拳飛出,落在了寧過的背上,隨即便是雙目一瞪,黃油油的臉上,瞬間湧起一片血色。
“喲……啊!”
被打得人紋絲不動,打人的人倒疼地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家丁邊甩著手,邊斜眼盯著寧過,額上青筋暴起,也不知是疼得,還是驚得。
這一拳哪裏是打在人身上,完全是打在一塊鐵板上!
家丁的疼叫,召來了旁人的矚目。
在眾人好奇又不明所以的聚焦下,寧過【踏雪無痕】疏忽啟動,衝上石階。
“——刀去刀來!”
長刀劈落,石像轟然粉碎,在無數雙從好奇變得驚恐的眼神中,寧過將手裏的長刀輕輕地放下:“虛假的東西,就應該打碎!”
“放肆。”
短暫的肅靜,邱壇首先驚醒。
今日他好不容易征詢大哥的同意,能夠以邱家四爺的身份在公眾麵前替邱家鎮場。那廂正享受著邱家“四爺”的優越感,這廂石像便在他的眼前倒了下去!
完了,全完了,大哥回頭一定非又罵死我不可!邱壇內心躊躇,看向寧過的目光愈發凶機畢露:“混賬,王八蛋,我要把你剁了喂狗。”
“嗡~”的一聲,邱壇通天穴的本命金紋浮現,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出。
“——土裂掌!”
邱壇的天賦紋絡,是單一的土行紋,練的也是土行掌法。
本以他這極差的根骨,憑借自己,這輩子也難以成為真正的紋脈士。但這兩年邱家傍上暴亂盟的大腿,麾下也多了一些小家族上供奉,資源充足。
邱壇根骨雖差,但怎麼說也是邱家四爺,就算為了邱家的名聲著想,連一個紋脈士都成不了的邱四爺,傳出去總歸有影響。
所以在邱海賜予的上等靈丹幫助之下,硬是讓邱壇成功衝開了一道脈門!
當然,借助丹藥堆砌出來的力量,絕對比不上那些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得來的力量實在。
這就好比蓋房子打地基,一個是直接用沙石填充,一個則是工人用水泥一磚一瓦摞起來的。
兩者看似一樣,但沙石終會日漸流失!
灰色的氣掌印出,卻在寧過身前十寸左右的距離,被一刀輕易的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