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謹言最終沒有見到小石頭。
墨謹言和桑尋前去醫院的途中,車子上了高架,前方九車追尾,三車側翻,占據四個車道。
就算救護車來了,也得等前方逆行而來的吊車把事故車輛挪開才能通行。
小石頭已經進了手術室,墨謹言和桑尋還堵在高架橋上。
墨謹言輕緩偏首,睨向桑尋:“車子堵在這裏,你高興嗎?”
桑尋哪有高興,如果小石頭要“阿尋媽媽”的時候,她不在,小石頭該有多難過?
“沒有,我很急,怕小石頭想要見到我。”
墨謹言靠在座椅後背上,不想再聽見桑尋的聲音。
桑尋言語間透露的都是和小石頭的親近。
墨謹言從未像今天這樣懷疑過自己是否有過重的疑心病,他總是無時不刻的懷疑桑尋,想證明又無法證明。
該死的疑心病!
桑尋給於晴接二連三的通電話,聒噪的程度不亞於車裏放著五百隻鴨子。
墨謹言內心本就抵觸桑尋跟小石頭之間的任何聯係,聽見她不停的關心和打聽,心裏的棉絮又堵了起來。
高架橋上不能調頭,堵成了停車場,前後左右車輛裏的人陸續的探出頭來,開始焦躁,埋怨!
桑尋坐在墨謹言邊上,同樣如坐針氈。
若說今天那一出對她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已經學會了在墨謹言的身邊審勢識度。
不去衝撞他,或許他們還能過幾日安生的日子。
她不求多,隻求安生。
統共二十一年的人生,她走到了盡頭,在最後這些年月,求個安生竟也有些奢侈。
等到前麵的交通事故處理好,車子終於開始如蠶蠕動,墨謹言突然開口,“前方口子下橋,拐回去。”
桑尋楞然,“為什麼?”
墨謹言有一種直覺,桑尋今天一定會去醫院。
可他現今此刻卻不想去了,“我身體現在很不舒服。”
墨謹言說得平淡,桑尋的臉色霎時轉白,本來拘束的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立時握住了他的手!
“哪兒不舒服?是不是,是不是我今天讓你生氣了?”
桑尋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翕合的唇片在吐出字句的時候隱隱輕顫。
她是怕,曾經同他吵架他就吐血。
近段時間似乎好了很多,沒有出現那樣的狀況,可是今天他動了大怒,若是她再牽連他身體出現變故,真是恨不得早些去撞死!
他本來壽命就沒有她久,若是有個好歹!
墨謹言靠在座椅靠背上,微揚著頭,眸光被淺垂的眼簾擋住些許,她眼裏的驚慌和擔驚受怕終於在一整天的陰鬱後取悅了他。
“回去。”他隻是淡淡的掀唇啟口,連聲音都裹著一層澹懶的味道。
“好好好。”她握緊男人枯瘦修長的手指,“馬上回去!”
不敢多呆一刻,小石頭那裏有魚兒照顧,還有那麼多的醫生,她去了也隻能是著急,可墨謹言的車上誰也沒有,除了司機,隻有她!
司機聽見了墨謹言說不舒服,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馬上就按照墨謹言指揮,車頭一偏,從岔口下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