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謹言在休息室,點了支煙,他許久不抽,這煙是司機的。
司機在休息室睡了一夜,怕有緊急的事情叫他。
煙絲黃色燃成灰色,墨謹言沒有抽,他戒了很久,以示自己珍惜生命。
司機在一旁看著,覺得自己呆在休息室裏有些尷尬。
許多事情是不能問的,所以他裝作不知道這裏有人走了出去。
墨謹言的視線落在一寸寸掉落的煙灰上。
熱的煙,冷的灰。
像桑尋一夜間的變化。
有什麼像一縷煙似的,有些抓不住了。
過濾嘴最終咬在牙齒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有害健康的煙霧一溜子鑽進嘴裏,一路往下,橫掃整個肺,再吐出來,吐不幹淨,終有殘留。
桑尋是不是就像這煙霧,吸進去,卻吐不完全,殘留的是清不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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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友明看著桑尋,全身隱隱顫抖。
他從未怕過這個女兒,甚至討厭!
當初若不是席微非要生下桑尋,甄翠文也不會跟他鬧矛盾。
很多過節,是幾十年就存在的,不知道是有因有果,還是無緣無故,走到今天必然不是一日之寒。
他討厭這個女兒的存在,不代表他怕桑尋。
他從未怕過桑尋。
可是現在,他有些怕。
不擇手段幾個字向來不該貼在桑尋身上做標簽。
可是現在,他似乎覺得這四個字會貼在桑尋的身上。
呼氣吸氣都有些劇烈,他想鎮定,可是桑尋比他還要鎮定!
“你媽媽現在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應該是不敢回來。”
“為什麼不敢。”桑尋被子下握著的拳頭捏緊,唇片包合著的牙齒緊咬,她用極度淡然的語氣掩飾自己即將爆發,身體卻無法承受的憤怒!
“因為當初她走的時候,有把柄在我手上。”
“她不是和人私奔,又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
“她殺了人。”
“!”桑尋眼中的冰被火融化,化成水。
母親在孩子心中都是女神,桑尋接受不了這個答案,那些日記,無一不鐫刻著母親的善良,那樣的女人,懂得悲憫,怎麼可能會殺人!
桑友明道:“她殺了人,我說如果她走,我就不告發她!”
背後的血染濕了被單,桑尋的唇色發白,“可她坐牢會有機會出來,怎麼可能選擇跑!”
“因為我跟她說,如果她去坐牢了,我會肆無忌憚的對付她的女兒和父親,隻要她敢出現,我就把證據拿出來送她去坐牢,然後把你和你外公的死訊傳給她。”
桑尋闔上眼睛,眼睫顫抖,愈發蒼白的唇色也顫得厲害,桑友明太狠,逃犯和自首是不同的,他將自己的母親逼成了逃犯。
“桑友明,做人狠心決絕到這樣的地步,是不是會特別快樂?”
“……”桑友明沉吟一陣,“阿尋,我是對不起你。”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因為我永遠不會說沒關係。”
“阿尋,你說過,不會讓墨謹言插手,否則你……”
桑尋疼得睜不開眼睛,不知道是傷口疼,還是整顆心髒都疼,母親離開的時候不過也才20出頭,那麼小,沒有親人,流浪在外,她靠什麼生存?會不會寄人籬下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