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的目光瞬息萬變,先是驚訝,然後是疑惑,最後是嘲笑:“你的工廠?你的員工?你好厲害啊!什麼時候有自己的實業了?還是你已經拿韋野平不當外人了?他的就是你的?”
談溦溦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話說得不太恰當。
可是麵對朗如焜那張掛著譏笑的麵孔,她又不想退縮。於是她把脖子一梗,說:“我是公司的管理者,我分管的就是生產這一塊業務!所以他們就是我的員工!他們受傷了我就要替他們出頭討個說法!”
朗如焜晃了晃肩膀,說:“你夠意氣,是個好老板,可惜我現在自顧不暇,幫不上你的忙啊,對不起了!”
說完話,他冷著臉,轉身就要走。
談溦溦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誰要你幫忙?你說!是不是你派人在今天早晨砸了偉源生物的工廠?”
“我派人?”朗如焜被她拽住,轉回身,“這位女老板!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你也不看看我現在落魄成什麼樣子了,都已經靠賣三明治維生了,我還能派出人去砸別人的工廠?”
“你別裝啊!我聽人家說了,你已經把龍聯幫的資產轉移得差不多了!龍聯幫的實力有多麼雄厚,我也是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的,你在我麵前裝可憐,騙不我的!”談溦溦不相信他的話。
朗如焜冷冷地笑了:“我轉移了龍聯幫的資產?你聽誰說的?韋野平?不是你的父兄?我告訴你吧,那些風聲都是龍叔放出來的!他要竊據龍聯幫老大的位子,又不肯背一個背叛的罪名,他當然要往我頭上扣一個屎盆子才行!他的鬼話也有人相信?”
一瞬間,談溦溦有些迷茫了,到底誰的話才是真的?難道他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嗎?
可是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她不是來問工廠被砸的事嗎?怎麼談到轉移資產和龍叔這兩件事上麵來了?
“你不要在我這裏擾亂視聽,即便你失去了龍聯幫的資產,也不至於窮到賣三明治!你這點兒把戲騙不了我的!我隻問你!偉源生物的工廠是不是你砸的?”談溦溦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朗如焜眼睛雪亮地盯著她看,沉默了好久,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好聰明的女人!好吧!你說是我砸的,那我就認下好了。你的工廠就是我砸的!你想怎麼樣?打我?殺我?告我?”
“你!”談溦溦氣得指尖都在顫抖,“狗改不了吃屎!黑幫就是黑幫!沒了龍聯幫,你還是一個大黑幫!我……我……”
她突然就口吃起來,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他怎麼辦?
打他?殺他?告他?她做不到啊!
這一刻,她後悔自己衝過來質問他了。如果她不問,這件事在她的心裏還是一個懸念,她還可以當不是他幹的!現在他自己親口承認了,她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你怎麼辦?沒有想好是嗎?我給你時間,反正我就在店裏,哪裏也不去,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好了再去找我,我隨時恭候大駕!”朗如焜甩下這一句話,猛然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剩下談溦溦一個人站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裏,氣得嘴唇哆嗦,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緩了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然後她走出去,沿著大街,走回偉源大廈。
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躺在椅子上,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
她很認真地想,到底應該怎麼辦,她是不是要去向韋野平坦白實情,告訴他朗如焜已經來了,告訴他工廠是朗如焜砸的?
如果她不說,這件事最後被警方查出來了,韋野平也會知道的,不是嗎?
正心亂如麻的時候,有人敲辦公室的門。
她坐正了身姿,然後說:“進來吧。”
門一開,韋野平走了進來。
談溦溦莫名心慌,眼睛不敢直視韋野平,手裏緊緊地攥著一隻筆,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怎麼?你的辦公室我不能進嗎?”韋野平笑了,“我聽說你從工廠回來了,過來看一看你。你不要過於自責,這屬於突發事件,跟你沒什麼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