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詫異而同情的眼光中，我頂著一張腫脹的臉回到浣洗司。楊琳見狀，知道我為她送披風在綠瀾宮受罰了，心裏懷著愧疚之意，自覺地給我端來飯菜和平時愛吃的小點心到我屋裏。算她良心未泯，我一心一意地吃著飯菜，自己跪了那麼久實在太餓了。吃完飯，楊琳幾次開口對我找話說，我自顧自地喝著水沒吭聲，被她利用還要自己能馬上原諒她，我承認自己沒這個胸襟。楊琳見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就識趣地走了。
李姑姑聞得我被掌摑，走到我房中來看望我。見我半張腫得老高的臉，搖了搖頭，對我說：“就你整天悶在房裏，也不關心外麵的風吹草動，誰都知道當今的皇上最疼愛這個小皇子，趙貴妃母憑子貴，自然是看護得緊。最近小皇子身體不適易驚醒人人皆知，皇宮裏的奴才們能不去綠瀾宮辦事就不去綠瀾宮，即便在綠瀾宮當差的太監宮女也是吊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做事，唯獨你，蘇雯接了這趟倒黴的差事，所幸你還算平安地回來了。”
“李姑姑，在這裏做人連狗都不如，處處要看人臉色。還是我們那裏好啊。”我歎道。
“你們那裏是哪裏？你們那裏不也一樣嗎？”李姑姑不解地說：“宮外就是比這自由一點而已，若是在有錢有勢的人那裏當差還不是大同小異。”
我不語，李姑姑永遠都不會明白我說的是哪裏。
“蘇雯，你在這裏，我去去就來。”
李姑姑再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瓶子，打開瓶蓋，她給我紅腫的臉抹上裏麵的藥膏。
“謝謝你，李姑姑。”
“你不用謝我，以後在宮裏行事，還是多和外麵的人走動走動。免得再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聽著李姐姐善意的嘮叨，自我安慰。
自從被掌摑，浣洗司的宮女對我比前要尊重許多，尤其是楊琳，不再像以前那樣暗地裏諷刺排擠我，我想她們以前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嫉妒李姑姑對我的特殊照顧，隻是不敢明裏挑事。最讓我覺得這一巴掌值得的是，媚蘭爾在自己被打的第三天的深夜裏來探望我了。
“媚蘭爾。”我躺在被窩裏，差點驚叫出聲，沒想到媚蘭爾會在大年初六來看自己。
“別起來，外麵太冷。”媚蘭爾輕輕關上房門，把我按在被子裏。
雖然沒有點燈，但我們還是能在黑漆漆的夜裏看到彼此的眼睛。
“妹妹在皇宮可好？”
“挺好的。”我把手伸到外麵，拉著媚蘭爾的手，沒想到她的手這麼暖和。
“是嗎？”媚蘭爾回握我的手說：“這手纖瘦了不少。”然後她又伸手來摸我的臉頰，心酸地說：“這臉怎麼是腫的？”
“不小心碰到的。”那個綠瀾宮的太監下手真的很重，都過了三天，臉上的紅腫都沒有消掉。
我看到媚蘭爾無聲地歎息，她抽出手，在袖子裏拿出一個瓶子對我說：“這是玫瑰養顏露，知道妹妹最愛惜這張臉，便拿過來給妹妹用。”
我接住冰冷的瓶子說：“謝謝。”
媚蘭爾不過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起身要走，我說：“不能多陪陪我嗎？”
“下次吧。這次姐姐是偷偷來的，木公子現在比以往更為冷厲了，姐姐再逗留，若是被木公子發現了，怕是要遭罰的。”
我依依不舍地對媚蘭爾說：“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妹妹，若是能來姐姐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我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要送媚蘭爾出門，媚蘭爾在門口把我攔住，然後拉著我的手叮囑：“妹妹切記姐姐的話，在宮中不可任性妄為，一切要小心謹慎才好。”
“好，我會在宮裏小心地活著。”我答應到。
“這樣就好，姐姐也就放心了。”媚蘭爾趁著濃濃的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皇宮，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
我重新回到床上，把玩著媚蘭爾給的那瓶玫瑰養顏露。媚蘭爾雖沒有直說我被掌摑的事，但是我知道她就是在得知這個消息才過來看我，還送給自己這瓶搽臉的養顏露，看來自己沒猜錯，李姑姑確實是木公子那邊的人。
木公子，你若真關心我，為何不來見我？你若真關心我，為何不把我帶走？你若真關心我，為何當初威脅我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