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此人跌跌撞撞跑到將領的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說他是男子,其實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少年。
騎在馬上慢慢靠近,鍾子情在看清這少年的長相後小小地吃了一驚。
“大人!大人!請大人不要燒了我們村子,我妹妹、我妹妹她還在村子裏,她年紀還小……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滾開!”
用堅硬的劍鞘捅了少年的肩膀一下,帶隊將領冷冷哼笑,道:“你妹妹死活關本將何事?”
“可是大人,我妹妹才5歲……”
“滾開!”
“大人……”
“來人啊,將此人拿下!”
少年苦苦哀求,聲嘶力竭,換來的卻是帶隊將領的漠視。
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少年按倒在地。
“大人!大人饒命……求大人不要燒掉我們村子……”
自身難保,可少年還是拚命為自己的村莊求情,鍾子情的目光緩緩地從少年的身上,移到了村莊裏。
被手持兵器的士兵們團團圍住的小村莊看上去孤立無援,裏麵的村民一個個麵如土灰,雙眸早已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一邊是瘟疫的折磨,一邊是被燒死的命運,無論如何等待他們的都不是一條活路。
鍾子情這樣想著,扯下了戴在腰間的竹笛。
“給我燒,燒光這些瘟疫!”
這時,一臉橫肉的帶隊將領下了令,士兵們紛紛將手中的火把扔進了村子裏。
火,一下子著了起來。
“快點!再快點!”
坐在顛簸的馬車裏,雲綺心急如焚。
與她截然相反,林朔夜的神色十分平靜,眯著一雙慵懶的眼,看起來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說小雲綺,就算你這麼急也沒用,我家車夫再怎麼厲害,趕的也是馬車,飛不起來的噢!”
“少羅嗦!”
白了就知道說風涼話的林朔夜一眼,雲綺深呼吸。
現在,她懷裏抱著左一包右一包的草藥,全部都是用來治療瘟疫的。
昨夜,在衝到林朔夜的房間裏,要求林朔夜快馬加鞭趕往堰村並得到首肯之後,她又找到了那位老者,向老者詳細地詢問了堰村瘟疫的情況,特別是病人的症狀。聽完之後,她得出結論,堰村的村民們是得了霍亂。
於是,動用林家的力量,她連夜讓藥鋪準備了大量的草藥,全部都是用來治療霍亂的。
“一定要趕得上啊!一定要!”
抱著藥包的雙臂緊了緊,雲綺自言自語。即便昨夜幾乎沒睡,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炯炯有神。
她現在很緊張,緊張到根本無暇犯困。
馬蹄迅速奔跑著,車輪聲接連不斷。這是在林朔夜為數不多的出行中最為匆忙的一次。
然而,雲綺所乘坐的這輛馬車距離堰村,還很遠。
堰村裏,火,著了起來。
“快逃……”
“救、救命啊……救救我們……”
“大人……大人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大人……大人……”
“救命!救命啊……哇啊……”
村民們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卻不知該如何逃生。有些村民一邊喊一邊嘔吐起來,陸陸續續有人嘔吐、腹瀉,最後倒地不起。
見狀,鍾子情蹙了蹙眉。
是霍亂……
縱身一躍,握著笛子的右手橫向一掃,卷起的巨大氣流眨眼間就像蓄勢待發的火焰撲滅了。
“什麼人?!”
為首的將領一看就知道鍾子情來者不善,立即拔出腰間佩劍。
輕飄飄落到地上,即便現在的鍾子情沒有騎馬,卻比馬上耀武揚威的將領要令人畏懼得多。
他的身前,是擺開架勢隨時準備進攻的眾士兵。
身後,是瘟疫蔓延的村莊。
唇角上翹,露出一抹溫文爾雅的微笑,鍾子情從左至右掃了一圈麵前的士兵,從這些士兵的著裝看得出,是郡的官兵。
這麼看來,是陵的郡守下的令。
意識到不能下殺手,鍾子情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
“大約兩百來人……一盞茶的工夫足夠了。”
喃喃自語,他動著靈活的五指把玩手中的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