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六天早上,我簡單收拾了行李,在病房裏等林浩然取藥回來後一起回家。其實我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很好,但這小子一直堅持向公司請假然後陪我回家,我揉不過他才最終答應了。
“林芷晴,走吧!張總在醫院大門口等著。”林浩然提著大包小包的藥走進病房,拿起床上的小包就往外走。
我連聲責罵說,“不是說好別麻煩張總嗎,我們坐出租車回去就好。”
“不關我事,是張總堅持要來的,他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林浩然不以為然,一邊走一邊反駁我說,“張總也是一番好意,你也別太矯情了。”
我捏著林浩然的耳朵,語氣不善地說道,“我都打算向他辭職了,再麻煩他也不好意思。”
“辭職?為什麼要辭職,這次造成你流…”林浩然突然轉了話題,捂著耳朵笑說,“這次造成意外的又不是他,好好的一份工作幹嘛辭職。”
我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覺得我還好意思在他手下工作嗎?我想搬回家住了,然後在離家近一點的地方找工作。”
“也好,隻要你覺得高興就行。反正我也存了一些錢,要是你沒找到工作想去旅行散心,就拿我的銀行卡去用,別客氣。”林浩然說著,傻逼地朝我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我走到電梯裏麵,看著閃動的數字鍵,心情有些恍惚,“看情況吧,現在工作也不好找,要是沒找到再作打算。”
當我和林浩然向醫院的正門口走近時,看到了一抹我曾經等待過,卻始終沒有出現的身影。他的臉容異常的憔悴,臉上的傷痕還沒散去,濃密的胡渣長滿了下巴,整個人看上去頹廢極了。他站在大門口出,看到我走過來,一把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無比的滄桑。
“芷晴…我有話跟你說。”陸永城紅著雙眼望向我,似乎含著一絲不忍和期待。
林浩然衝到我麵前拍開了陸永城的手,狠罵道,“你想幹什麼?”
氣氛一下子凝結起來,硝煙的氣氛在陸永城和林浩然之間蔓延,沒等陸永城說話,我已經扯了扯林浩然的衣角,盯著眼前頹廢的男人說道,“林浩然,你先把東西放到車裏,等會兒我來找你們。”
林浩然臉露吃驚,可是他卻沒有繼續堅持,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小心”,然後往正門口的方向走去。
“我們聊聊。”陸永城拉著我的手在一旁的休息區上坐下來。這次我沒有甩開她的手,而是隨著他走到角落裏坐下來。那天與他爭吵的情景曆曆在目,可是我的心依舊在想他,找不到理由。
我沒有回避他的目光,而他的態度也一改不久前的暴躁,看到我配合地坐在他身旁的時候,語氣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他的嘴唇微微張開,想要開口說話,可是樣子看上去糾結而痛苦。
“芷晴,隻要你答應我離開張子健,以後也不要再見他,我也會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掉,原諒你然後重新開始。”陸永城的目光無比的真誠,可是這番說話剛落,把我對他最後一絲希望都粉碎。
我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盯著那張對於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充斥著走廊的冷笑聲從我的心裏湧出來。“哈哈…陸永城你竟然說原諒我?你憑什麼說原諒我…”
一時之間,我感到自己對他的期待和眷戀,都變得蒼白而無力,淚水在眼裏打滾,卻被我強忍著沒有落下來。我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感覺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諷刺,嘲笑我的天真,嘲笑我的等待,更嘲笑我對一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看不透,弄不明,也抓不穩。
原諒我?陸永城憑什麼原諒我,他又打算原諒我的什麼?原諒我的天真?還是對他一次又一次的絕望透頂?
我把對他所有的憤怒都集中在自己右手的手掌上,高舉過頭然後狠狠地往他的臉上扇過去。
“啪”一聲落在他憔悴而白皙的臉上,馬上浮起了清晰的五指山。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又繼續高舉著左手朝他另外一邊臉狠狠地扇過去,“啪啪”兩聲,終結了我們之間僅餘的、也是唯一的眷戀。
身旁來往的病人似乎看到我們的動靜,紛紛走過來圍觀。陸永城這麼愣愣地坐在藍色的椅子上,雙眼空洞得猶如一潭困了多年的死水,找不到出路。
原來一個人絕望透了,會難受得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我的雙手發燙,在我身後握在一起不斷地顫抖。喧鬧之中,我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在離開圍觀的人群時,腳步停止在一米之外,徐徐回頭盯著呆在在椅子上發呆的男人說道,“陸永城,今後我們之間不拖不欠。”
說完這話,我從口袋裏掏出那枚陸永城親手幫我戴上的戒指,狠下心往他身上甩過去。“哐”的一聲,戒指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了帶著充斥著悲痛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