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都極度討厭自己,討厭自己這種糾結的性格。
陸永城對於我來說,就像帶刺的玫瑰。雖然美豔,卻害怕每次觸摸的時候都會弄傷自己。
而張子健就像清幽的百合,老少鹹宜,大方得體,卻總感覺缺少了一股靈氣。
我不斷告誡自己,玫瑰再美,總會弄傷自己;百合雖淡,卻始終適合安放在家中。既然我已經決定要與張子健結婚,就不能再這麼糾結下去,否則最後隻會造成三敗俱傷。
自從陸永城的住處回來以後,我就沒有再踏出過家門一步。每天從早到晚,我都呆在房間裏發呆、上網,或者看小說,似乎想要把一直以來緊張的節奏都緩慢下來。
媽媽老取笑我,說這是婚前焦慮。她還把前幾天從香港買回來的龍鳳鐲子和金豬拿出來給我看,說是給我的嫁妝。
“其實這些金器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那時候黃金的價格處於低位,想起來你媽我真有遠見。”媽媽坐在床上,興高采烈地向我吹捧自己,結果換來我的一番譏笑。
我一臉不屑地說,“親愛的媽媽,要是你有遠見,就不會把之前的積蓄虧進去了。”
林浩然知道我結婚的消息以後,說會為我準備一份神秘禮物,將要在我結婚的那天才拿出來公開。其實我知道,媽媽和林浩然表麵上都很高興,心裏其實都舍不得我嫁出去。
隻有爸爸一如從前那般鎮定,絲毫沒有女兒將要嫁人的激動。他說,“你們興奮個啥,現在又不是古時候,女兒嫁出去以後就很少回娘家。乖女,要是以後張家的人欺負你,一定要告訴爸爸哦。”
我笑了,笑過後心裏卻很想哭。其實我也舍不得把自己嫁掉,更舍不得養育我長大的父母和手足情深的林浩然。但女人始終要嫁人的,張子健也是我最好的歸屬不是嗎?
這天下午無聊,我趁家裏沒人開始大掃除,準備把一些沒用的雜物清理出來丟掉。我拉開抽屜的時候,發現裏麵壓著一張便簽。這是那天中午陸永城寫給我的地址,說這個舊朋友會讓我清楚一切。
我並沒有把他的說話放在心上,因為有些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希望節外生枝。陸永城很聰明,知道通過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失去原本堅定起來的勇氣,所以我不能再讓他左右我的選擇。我看也沒有看紙張上的地址,隨手揉成一團以後丟到身後的垃圾桶裏,然後回到客廳整理讀過的報紙和舊雜誌。
我們家平時沒有訂報紙,積累下來的都是爸爸興致來了在樓下的報紙亭買回來,所以家中的存放也不算很多。我花了十五分鍾整理好,準備拿到廢品站回收。我費力地搬起沉重的紙張,誰知還沒走到門口處,捆綁著報紙的塑料繩已經鬆散開來。報紙從我的手上滑落,散滿了一地。
我狼狽地蹲在地上收拾,一個白色的信封卻勾起了我的注意。信封有些殘舊,看上去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信封上寫著“林芷晴收”幾個字,我疑惑地撕開信封的邊緣,發現裏麵裝著幾頁紙。潦草的字跡我記得,紙張上有些字體的墨水甚至已經化開了。
不知道是因為汗水,還是眼淚。
我手握信紙的手慢慢開始顫抖,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痛心。這個下午,我盤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逐字逐句地把手中的書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大滴的淚水從我的眼眶裏湧出,滑落在泛黃的紙張上。刺痛了我的心,幾乎把我的呼吸都壓抑在痛苦的氣氛當中。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堅守以外是欺騙,傷害背後卻是深情。
不知眼淚流了多久,我才有勇氣抬頭望著天花板的吊燈,把將要崩毀的情緒拉回到現實中來。我似乎想到了什麼,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迅速跑回房間倒出了垃圾桶裏的雜物。那張被揉成一團的便簽已經變得皺巴巴的,我掩蓋不住內心的彷徨和激動,放置在掌心把它撫平,然後把上麵的地址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