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饒等不及第二天再見到那個或許讓他無奈又愛恨交加的趙孜孜,雖然九年的光陰在那種隱隱的鎮痛和有些自虐的期望中細水長流般逝去,那些日子就像這海邊忽晴忽暗的天空,讓唐饒時時刻刻的感覺暴風雨前狂風肆虐的快感,但是此刻,今天要等待的幾個小時卻讓唐饒坐如針氈。
他感覺自己像是瀕臨渴死的人,一分鍾都等不了了,但是那又怎樣呢?現在他沒有他的水,他也確實找不到趙孜孜,他隻有等,重複他一如既往的午後生活,讓他焦灼又無可奈何。可唐饒或許沒有想過,這世界上快要渴死的人即使你馬上給他一碗清水,又真的能讓他早已接近枯竭的組織細胞活過來嗎?而趙孜孜又願意給唐饒這一碗水嗎?唐饒沒有想過。
唐饒不記得自己怎樣度過了那個難熬的下午,六點鍾他開始挑選一件幹淨的襯衫和一件看起來不刻意又能讓人記住的西服外套,像是他第一次麵試。他挑剔的熨燙了從襯衫到褲腳的每一處褶皺,盡管他是如此克製著讓自己一如往常般慢條斯理的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但是離趙孜孜12點的換班時間還是早得很。
“不如就走著過去”唐饒想,要知道他是一個如此厭倦一個人走過大街小巷的人,那種形單影隻讓他很是害怕,人們都害怕自己被發現孤獨,所以大多數時候我們找人陪伴,是為了讓他們覺得我們並不孤獨。況且從唐饒住的地方到越秀有12站路,這麼多年來,唐饒從未在這個城市走過這樣長的一段路,但是此刻,唐饒卻對這段路心生歡喜,還默默慶幸這段遙遠的路可以消耗著可怕的時間,它可以讓唐饒帶著希望亢奮的度過接下來的大概兩個小時,這是多幸福!
實際上,唐饒是在越秀門口等了近三個小時才再次見到了趙孜孜,她穿著酒店裏標準的黑色短裙和修身西服外套,細細的腳踝下是一雙藍色的高跟鞋,這個顏色的鞋子唐饒很少見,但是此刻配在趙孜孜身上,他覺得真是好看極了。
唐饒從沒有想過趙孜孜穿著高跟鞋是這個樣子,駕輕就熟,穩得像她說話的語氣,雖然大學時,唐饒第一次看到還青澀單純的女學生開始笨拙的學習駕馭一雙屬於女人的高跟鞋,腦海裏第一時間反映出的就是趙孜孜的影子,但是唐饒仍然難以在腦海中清晰的構畫出那個被吳文果嘲笑過“土笨”的趙孜孜會穿上一雙怎樣的高跟鞋走向或許已經成熟的他,想象中,趙孜孜或許是笨拙的、帶著青澀的麵頰拘謹的走來,或許帶著一絲唐饒不敢想象的性感妖嬈.......現在,趙孜孜踩著高跟鞋的樣子讓唐饒不禁喟歎自己的想象力,你看,趙孜孜還是那個樣子,波瀾不驚、隱忍著冒著善良的堅韌,那種骨子裏的氣質真的是任何皮囊和裝扮都掩蓋不了的。
顯然,趙孜孜並沒有注意到遠遠的站在人行道樹旁的唐饒,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慢慢的走向越秀的大門。唐饒感到諷刺,想來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像個守株待兔的傻瓜,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兔子才能衝過來,隻有看似愚笨而執著的等待。奧!或許不僅僅是這樣,唐饒也出擊過,隻不過九年來,那隻狡猾的兔子躲得太遠或者太好,唐饒用盡渾身解數仍舊沒發現這隻兔子的蹤跡,讓唐饒不得不成為了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好在,這次他守在了兔子家門口,這是個兔子必須衝過來的樹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