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活過來了!”聽到耳邊吵吵嚷嚷男男女女混雜不清的聲音,餘心寶本來就閉著的眼睛又用力擠了擠。
死!怎麼麼就這麼難呢?
她罹患的是骨癌,一年多的化療時間裏,病魔死死的折磨糾纏著她,一時一刻都不肯放過她,一天天一點點的消磨掉她的的意誌,吞噬著她的的心智。
苟活了半年,才知道,活著,除了花完父母一輩子的積蓄,花完哥哥準備買房的錢給他們背上了沉重的債務,活著,簡直就是親人最大的負擔和摧殘。
現在父母早已愁白了中年頭,哥哥為了她一個人打幾份工,談婚論嫁的女友也離開了。
病魔加上沉重的心理壓力,讓她變得隻比死人多了一口氣,她的腿已經變形,不但早已伸不直而且細如嬰兒的胳膊,身體長時間不動肉慢慢開始腐爛,肉體早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到疼痛,隻能聽得到細菌在慢慢地蠶食她的骨血。
死,對她而言,其實是真正的解脫。
然而,尋死數次,皆以失敗告終。
這一次,又失敗了嗎?
不對,怎麼會有潺潺的水流聲,難道已經死了?
聽說人死了要過奈何橋,既然是橋,下麵該有水吧。
忽然就來了一點精神,豎起耳朵仔細感覺傾聽——不但有水聲還有陣陣冷風襲來。
耳朵可以動了?身體有感覺了?
對了,陰曹地府聽說是暗無天日,陰風習習的。
就讓我變成鬼飄吧,隻要能移動不躺在床上不受折磨!哪怕是飄無定所做個孤魂野鬼。
心情頓時的大好,死,有的時候真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現在的她就如賣火柴的小女孩,想馬上睜開眼睛留住帶給她希望的地府,她很怕這也又是一個幻覺。
睜開眼,一道強烈刺眼的白光讓她重新閉上眼睛。
不對啊?地府是沒有陽光的,可是剛才那道光分明就是陽光!
靜靜地聽了一會,終於聽清剛才的喧嚷是幾個人在說話,有男有女語調悲切,有個女聲幾次哽咽的說不出話。
意思好像誰很年輕就這樣死去了,死得冤枉死得可憐……,肯定是說她。看來自己是真的死去了,可是死去怎麼能看到陽光,難道傳言有誤,地府也有陽光?
聽不懂這麼多人還是鬼到底在說什麼,感覺差不多能適應了就緩緩的睜開眼,不管是死是活,看看再說。
天高雲淡,天藍如洗,淡白的太陽悠閑地掛在半空,天空飛過一隻鳥,像******一樣在太陽下翻轉。
收回眼睛,看向說話的人。
現在的她正躺在荒坡下,眼前的古道上幾個古裝男女圍成一堆在翻著東西,離他們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長衫,身材修長,姿容驕逸,卻略顯憂鬱的少年男子。
遠處山巒疊嶂,青山如黛,眼光所到之處一條銀光閃閃的溪流綿延遠去。
靜靜地看著這個天高山遠的地方,藍天白雲外麵的世界對她來說就是最奢侈的地方,她有點不敢相信的努力擴展眼光,怕這又是她一個幻覺。
“小姐,你醒了?”一聲尖叫伴著讓人感動的驚喜清晰地傳來,餘心寶收回眼光,一個粗胖的女人和體型很不相稱的從翻東西的人群中躥了過來,後麵呼啦啦圍過來很多人。
小姨?老爸?老媽?哥哥?秀逸姐?小姨夫?
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仰視著圍觀她的人,這,分明是年輕十歲版的她所有的親人們。
“小姐啊。你還活著,可嚇死吳媽我了,我的小姐啊,你要是去了我也就跟著去了”正看著這些人發呆,剛才發出尖叫的“小姨”跪在地上抱起她的頭,哽咽著分幾次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