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腰,風和日麗,芳草青青。一戶農家竹屋麵前,小橋流水,兩隻小鴨子歡歡喜喜地在小池裏躲著碩大的荷葉嬉戲纏綿。棕赫的土地,一塊綠油油的菜地,兩個約莫四歲多的小孩子圍著一張銀灰色的石桌玩著追逐的遊戲。
一頭白發蒼蒼的男子,身襲青黑色的麻布衣,雙手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書,神色安詳地坐在木製的輪椅上,欣慰地觀賞著一對長得十分相似的孩子嬉戲中的天真浪漫。
“煜兒,芯兒,可以吃飯了,快點去把你們的髒手洗幹淨。”一個身穿米白色的粗衣長裙,長長的青絲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的女子,笑意濃濃
地喊著兩個正玩的不亦樂乎的雙胞胎兄妹。
煜兒舉起髒兮兮的小手,轉了轉滑溜溜的眸子,小小的劍眉向上一揚,賊兮兮地掃了石桌對麵的妹妹芯兒,最後把一臉的狡黠停留在還處於木然中的萬俟禦。
“叔公!”調皮的兄妹伸出髒手直直地衝向手腳越來越不靈敏的萬俟禦,甜甜的笑容讓人頂著個大太陽也不禁後背一寒。
殷雪萱黑色一沉,溫柔賢淑的姿態立即被一副雙手叉腰的母夜叉給替代掉,額頭冒著青筋,凶巴巴地大步走下台階。眼看著兩個小搗蛋鬼正準備用黑乎乎的小手抓住萬俟禦的白發時,不顧形象地來了個河東獅吼,“萬俟煜,萬俟芯,你們要是敢再欺負叔公的話,我就把你們扔到山穀裏!”
眼睛惡作劇被娘揪到,芯兒耷拉著腦袋,泛著水汪汪的眼眸,扁著薄薄的櫻唇,粉嫩的小臉頰紅嘟嘟的。而領頭者煜兒卻不以為是,拍拍手上的泥巴,學著大人模樣的強調,低沉著聲音,“娘,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整個歐巴桑一樣,要是到了市集多丟人啊!何況,我們也是想著幫叔公染染發,你這麼一吼,山裏的小動物都被你嚇的心髒病發了!”
萬俟禦低著頭,緊抿著嘴,肩頭卻拚命地抖動起來。雪萱徹底無語,臉一陣黑一陣紅的,恨不得把這個小兔崽子扔到山溝裏好了。人家生孩子,她生孩子,怎麼就生出個要命的家夥出來呢?
“娘親,你不要臭著一張臉嘛,這樣多難看啊!怎麼配得上我這麼俊俏的兒子!”煜兒繼續站在萬俟禦的身邊,不怕死地諷刺道,某母親的臉已經黑得不成人形,如果可以讓她再選一次,肯定不會讓這顆專門找她茬的精子遺落到她的身上。
“煜兒,收斂點,不要再惹你娘親生氣了。”萬俟禦立即圓場道。這個孫兒雖然隻有兩歲多,不禁頑皮,還精得很,要是再不當個和事老,恐怕雪萱會被自己兒子氣死。
“娘,你不要生氣了。哥哥壞壞,芯兒幫你教訓他。”芯兒貼心地用著自己的髒手粘到雪萱的裙擺,柔柔地說道,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絲狡黠。
雪萱得女兒這一番話感動得差點淚眼汪汪,可是一低頭,雪白的裙子印著一雙泥巴手印,臉頓時又暗了下來。
“你們兩個今天不許吃飯。”氣急無語,殷雪萱隻能用著最原始的方式來懲罰這兩個越來越惡劣的小家夥。可憐她的裙子啊,又得換下來清洗一次了。殷雪萱惱怒地抬起頭,望著那條人工挖出來的小溪,這古代最不好的就是沒有洗衣機,又沒有洗衣粉,這初春的水也不是暖的。
“小姐,怎麼了?”芸兒聽到殷雪萱的吼聲,端著一盤青菜急急忙忙地衝出來。兩個還不知道悔改的家夥撅起小嘴不滿地無聲抗議。
“芸阿姨。”兩個小鬼見到溫柔可人的芸兒,一個哭得梨花帶雨,一個委屈著俊俏的小臉蛋,淒淒慘慘地衝到芸兒的裙裏,哭得稀裏嘩啦的。雪萱額頭冒起三根黑線,越來越懷疑這兩個小鬼是不是她身上的兩塊肉肉。
“芸阿姨,娘親要餓死煜兒。”煜兒閃著淚光,可憐巴巴地哭訴。
雪萱朝芸兒擺了擺手,無可奈何地盯著自家的兒子。說他像紳士不假,說他有大將的風格也沒錯,說他像無賴簡直就是地痞,幸好出了宮,小皇子長成他這種德性還真是汗顏。
芸兒看了看雪萱,又看了看萬俟禦,六神無主,也不知道該幫哪一邊好。唯有萬俟禦淺笑著享受著小家庭的小吵小鬧,孩子的調皮古怪,心在歡喜的時候泛起一陣不舍的辛酸。
俗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午飯時分,兩個小鬼垂著腦袋,灰溜溜地頂著娘親暴風雨般的麵孔,迅速地解決掉自己的溫飽問題。芸兒用手肘捅了捅雪萱的手臂,又向兩個小鬼眨了眨眼,可惜一大兩小都不買賬,各懷心事地解決掉碗裏的飯菜。
飯後,雪萱推著萬俟禦在山腰散步,萬俟禦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伸手拉了拉雪萱的衣袖,柔柔道,“不要氣了,兩個孩子也是想逗逗你,讓你開心開心。”
雪萱但笑不語,“你老是一副愁眉苦臉的,孩子看著心裏也難受。”
“謝謝你,不過這兩個孩子也太皮了,一肚子的壞水,現在不管教點,長大了就不得了了。”雪萱蹙著眉頭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