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讓我走,我不想你再受傷。”他喉嚨溢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氣音,“很疼的……”後麵三個字,不知是在說陸荏還是他自己。
劉夏惠握起陸荏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貼向他心髒的位置。
“跳的很快,快到我就要暈過去。”他問,“我很擔心你,你感受到了嗎?”
“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仔細算算時間,他們也有半個月沒見了。劉夏惠停頓的話,讓陸荏的心不受控的輕微跳動一下,又恢複平靜。
她抽回手,攥緊肩側的包,說:“我會搬離這裏,但不會住在你家。”
送走劉夏惠,陸荏簡單收拾幾件衣物,住進了旅館。
搬走的第二天清晨,那個罪犯就已經被逮捕。
陸荏坐在旅館附近的餐館裏,耳邊是路人痛斥碎屍案的交談聲。她充耳不聞,埋頭專心吃飯。
收銀台上方,掛著一台電視,放著地方台。
新聞中那人穿著一身灰色運動服,眼睛被打了碼。
但是他的特征太過明顯,方臉細眼,眉毛淩亂,個頭和陸荏差不多高,是西裝男。
他站在地下室門外,被警察層層圍住。
陸荏一眼認出,是她房子下麵那個地下室。
突然前邊兩人,驚呼一聲,手機砸向地麵。
她聞聲抬頭,視線轉向地麵的手機,手機屏幕正播放一個視頻。
視頻裏的視角向上仰拍,裏邊不斷傳出風呼,那人站在三十幾層的樓頂,渺小成一個黑點,如蜉蝣一般,輕飄飄落地。
不過瞬間,血霧四散。
視頻裏有人驚恐地“啊”一聲之後,視頻戛然而止,變成一片黑。
陸荏呆愣在原地,遲遲不動。
——跳樓的人是陳渡。
直到餐桌上的飯早已涼透,陸荏才恍惚感覺到,她似乎再也沒有機會,和陳渡,吃討厭的日料了。
電視裏的報道仍在繼續,罪犯采訪中語氣不屑,甚至透露出激動,他將受害人垂死的掙紮,說的輕描淡寫,如拍死一隻蒼蠅般輕鬆。
最後的結尾,他說從第一次失手打死了仇人,每晚做夢都是殺人,害怕著害怕著,他就漸漸愛上了那種感覺。
說話聲淡去,陸荏耳邊隻剩下視頻裏的風呼,嗡鳴著鑽入顱頂。
她吃驚於他的決然,那麼高的樓層,他就那麼一躍而下。
什麼人值得他如此決絕,將自己的性命拋諸腦後。
對於她來說,自己的性命是一等一的事,要犧牲也是別人犧牲,要死也是別人死。
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她也會拉著一個墊背的,到了地底下,也算是不負自己一場。
最終桌子上的飯,陸荏沒有了再吃下去的欲望。
她結賬將剩菜打包,退了旅館的房。
剛回臨河,陸荏收到了劉夏惠發來的消息。
[陳渡的事,你知道了嗎?]
陸荏看著他的信息,打打刪刪,最終還是關上了手機。
房間的窗簾還拉著,微弱的光線中,茶幾上的手機亮了又滅,反反複複。
陸荏再次拿起時,未讀已經積累了十多條。
消息最後一條是:
[我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