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道初春的皇都,美得不可方物。
一穗穗煙柳,初長的新葉,飄蕩在護城河上方。
皇都本在江南,十裏長堤,空氣中都是花香,仿佛天空中的悠悠白雲都在享受著風的愜意。
入夜,明月高懸角樓之上。
如此美的場景,有人要硬是要將它撕碎。
“不要!!”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落花宮裏,淩王…不,現在應該尊稱他一聲皇帝了,揪住一個中年女子的手腕,一巴掌狠狠下去,“你好啊,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那女子抬起美豔的臉,竟與子楚有七分相似。
“對!我很為他驕傲!”
啪,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角滲出殷紅滾燙的液體。她的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硬是把眼淚吞回心裏。
“起來!”
一身黃袍的人捏住她的下巴,把她從地上拽起來。
“紫毓,彤貴妃!你知當年我看你抱著繈褓,和他站在一起笑顏如花,我的心有多痛?!我告訴你,從那時起,我便發誓,要從他手中奪回我所有的一切,包括你!我運籌帷幄了四十年,從青絲盼到白頭,就是盼著一天!”
“紫毓啊,我美麗的紫毓…”
“紫毓?你不配叫!!”女子倔強的嘴唇依舊如惜,如多年前花溪畔飛舞的蝴蝶,白衣少年牽著佳人,暢遊花海。
“你殺了我吧!亡國的王妃,有什麼好留的?”
“可是..你是我的紫毓啊..”那瞬間,淩王癡癡的念到,臉上的悵然,仿佛存在了幾十年。她差點以為看到了當年憨憨的淩哥哥。他們都回不去了,那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年代,找也找不回少年臉上放肆的甜蜜。
“不可能!”下一瞬,淩王暴怒起來,“我等你從除夕等到中秋,夜夜去那片竹林!可你就是不來!再看到你拈花淺笑時,你竟已站在我永遠高攀不上的地方!我告訴自己,你一定是被逼的!你說好要我等你的!你說好無論如何都會回來的!本來我以為我會等一輩子!可不知道哪天就不想等了...想衝進來,殺了那狗皇帝!”
他說完時,女子的倔強已蕩然無存,淚流滿麵,花了美豔的妝。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晚了四十年!!告訴你!我不會殺你!不是顧及舊情,而是為了你那了不起的兒子!”
“什麼?!”
“四十年,足夠讓一個傻小子變得足智多謀!足夠讓愛化成恨了!我當然想殺你!想刮你千刀,像當年你刮在我心頭上的一樣!我如今留你性命是不相信,淩子楚那就能把你這老娘留在宮裏不管!!隻要他一回來,哈哈哈,我最後一個後患就除掉了!看太子死了他們那些蠢蠢欲動想複國的人還能怎麼辦!哈哈哈哈!!!”
淩王大笑著走出宮殿,留下身後淩亂的宮殿裏,一抹紅裙,伏在地上,哭到抽搐。
是啊,淩王說得對。自己在這裏,子楚就一定會回來救她的。
女子從宮女手上拿下梳子,輕輕的梳著自己一縷一縷花白的秀發,靜靜的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飄揚的煙柳,再看看手上三尺白綾….
“出去。”語氣平靜如常。
“娘娘!!”宮女終於忍不住嗚咽起來。
女子緩緩的拔下金簪,“你給我梳了這麼多年頭,我能給你的,也就這麼多了…莫怪我。”
從淩王攻進皇宮的那一天,她這偌大的落花宮裏,就隻剩下這麼一個宮女了。可笑那落花宮的牌匾還是氣宇軒昂地掛著,當年她執意要起這個名字,身旁明黃的身影溫柔的笑道“如此甚好,我來給你題匾吧?”
那份溫存,讓她心虛,她起這名字原本是為了心中青梅,為了花溪畔的少年。
白綾掛上梁,宮女已泣不成聲,她卻一滴眼淚都流下來,也許這才是解脫吧….
午後,初春溫暖的陽光照的人懶洋洋的,我獨自一人搖著扇子走到竹林側麵一潭碧水間。譚水清澈,日影斑駁,泉水細細的從山上趕下來,似乎為了成就人們手中那一杯香茗。
我和爺爺閑來無事曾親自動手在這譚上架了一座水車。
據說狐妖媚俗,可狐仙可是清秀脫俗,渾身散發著高雅的氣息,一身素衣,掩嘴淺笑,那可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雅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