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抬起頭來,抬起頭來讓大夥看看啊!”已經化身成狼的男人興奮地擂著桌子大叫。每一次狐香閣新人****,便是青川各家族比拚實力的另類的競賽場。原本就喝了酒,再加上胡四娘的煽風點火,本著不蒸饅頭,爭口氣的原則,現場一片混亂。
黑狐咬著唇,低著頭,顫抖地象隻風暴中受驚的鵪鶉。
對黑狐來說,人是一種極其危險的生物,從他有記憶起,他身邊無數的兄弟姐妹,狐子狐孫死在人的手裏。就是因為對人類的印象太惡劣,所以當他被佟小蘭所救,領受到人類溫柔的一麵時,巨大的反差才讓他義無反顧地愛上佟小蘭。
大廳裏姑娘們的調笑聲,鬥酒劃拳聲,以及起哄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嗡嗡’聲吵得黑狐心跳加快,頭腦一片空白。幸好他一直是低著頭,客人看不到他緊張到即將崩潰的表情,還以為她是故作姿態討賞。不一會,一個穿著鮮綠色衣服的龜奴跑到比黑狐站立位置稍矮一級的台階站定,大聲叫道:“錦雲坊林富海林老爺賞花兩朵!”
在狐香閣,一朵花就是五十兩白銀的意思。雖然狐香閣是青川最高檔的青樓,時常發生客人爭氣鬥狠一擲千金的事情,但僅僅為了看看女子的模樣就出一百兩銀子,仍然少見。客人們有的奇怪林富海為什麼這麼大方。得了胡四娘內幕消息的男人則在暗暗歎息,錯過了討好美人的機會。
各酒桌陪客的女子故意大聲發出驚詫的聲音,交頭接耳詢問哪位是林富海,問話的人旁邊必然有一個知道錦雲坊,認識林富海的人。一問一答,說相聲一般介紹道:錦雲坊是青川最大最好的染坊,而當家人林富海又是何等英俊瀟灑卓爾不凡的人物。
林富海就在這變相的奉承聲中得意地挺直了腰杆,抬眼向黑狐看過來。
黑狐不知道賞花的意義,仍然緊張地神遊九虛。他這種沒有任何反應的表現落在眾人的眼裏,就象當頭給了林富海一個大嘴巴一樣,林富海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底下客人不知道黑狐的情況,黑狐身後的胡媚兒卻是清楚地很。眼看情況要遭,伸手在黑狐腰間肉最嫩處狠狠一掐,低聲惡語道:“你若今晚壞了我狐香閣的名聲,我馬上把你和你的那個佟小蘭扔出去喂狗!”
黑狐一驚,他相信胡媚兒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他不怕胡媚兒對自己有任何報複,但他需要胡媚兒的指導.想到被虐殺的佟小蘭,黑狐便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為了小蘭,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難道還怕區區幾個人類嗎?
一念至此,黑狐決然抬起了頭。
眾人一片驚呼,這嫩柳姑娘果然是狐媚眾生的主。那眉那眼那皮膚,身上粉紅色的裳裙襯得她宛如三月裏最嬌嫩柔弱的桃花瓣,讓人看著就心頭發癢。
“下去。”胡媚兒在後麵冷冷說道。
“什麼?”黑狐不解地微微動著嘴唇輕聲問道。
“看到那個男人沒有?你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他正確的應對,他現在十分生氣,我要你重新打動他的心。如果你做不到,我沒辦法繼續幫你。”胡媚兒冷冰冰地說道。
那個男人,黑狐按胡媚兒的指示看過去,並不醜,四十多歲年紀,臉有點長,眉好粗,眼睛也很大,鼻子有點外翻。
看到台階上的小美人正在注視自己,林富海故意繼續做出一付氣惱的樣子。
如果換算成人的年紀,剛剛學會化身成人的自己應該隻有十四五歲吧,正是最粉嫩嫩青春可愛的年紀,居然要來討好這麼一付四十歲的大叔,沒天理啊,沒狐性啊,蒼天啊,求你一個雷劈死這些該死的人類和那兩隻母狐狸吧,黑狐的眼淚‘嘩嘩’地往心裏流個不停。
然而在眾人眼裏,隻看到嫩柳姑娘帶著狐媚眾生的微笑,手撫在欄杆上,象撫著情人的手臂,深情款款地向林富海走去。
嫩柳在林富海的桌旁站定,嬌嫩的聲音透露出無限的嫵媚,膩聲說道:“嫩柳敬林老爺一杯,謝林老爺賞。”說著,端起林富海麵前的酒杯,將林富海喝剩的殘酒一飲而盡。然後,閉上桃花一般的眼睛,探頭,遞出自己的唇。
“哇!”整個大廳一片震驚,這一下,所有的客人都悔得摧胸頓足,不管最後誰能摘得這一朵花,今晚的頭籌已經被林富海得了去了。林富海就在眾人的羨慕與嫉妒中飲下了這一杯酒。
胡四娘看著胡媚兒,板著臉,不高興地搖搖頭,為了討好一個客人,卻讓其它的客人心存介蒂,顯然是劃不來。胡媚兒微微地搖搖頭,肯做出這樣的犧牲對黑狐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事,他能走出這第一步已經不錯了,就不要再苛責他了。胡四娘癟癟嘴,向嫩柳走去。
今晚,是嫩柳的主場,胡四娘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利用,榨幹這群色狼身上所有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