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打起簾子從裏頭走出來,看見迎麵走過來的明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直到明翽笑眼彎彎的喚了他的名字,他才驀的回過神來,愕然道,“四姑娘怎麼會在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明翽拍拍他的肩頭,“我們先見了二哥再說。”
長安欲言又止,揪著眉頭默默跟在女子身後。
到了空蕩蕩的營帳中,明翽也沒看見二哥。
她轉過身,看向長安,眼裏都是疑問。
長安抿了抿薄唇,茶色的眸子讓他看起來格外冷漠,“世子不在帳中。”
明翽心頭沒來由一慌,眼底立刻多了幾分憂色,急道,“那……二哥在哪兒?我聽說主帥受了重傷,是二哥受了傷嗎?”
長安這才道,“世子並未受傷,那謠言不過是我們故意放出去迷惑敵軍的罷了,四姑娘別擔心。”
明翽這才鬆了口氣,拖著差點兒被顛簸殘廢的雙腿坐到椅子上,“那我二哥人呢?”
長安沉默著看了明翽一眼,在女子殷切的眸光裏,遲疑半晌才道,“世子與三公子各帶一小隊輕騎,悄然出了關,準備繞道奪魄崖,從後方攻擊匈奴的老巢,先解了匈奴之困,再集中精力對付謝雲綺和溫家。”
明翽擰眉,小手微微一顫,奪魄崖。
上輩子,她聽過這個名字,那會兒她還沒在擁雪關。
隻在信中聽謝雲綺說,他與二哥製定了個繞道後方的絕妙計劃,二哥負責帶兵深入敵後,而他負責安撫擁雪關軍民,穩住匈奴前鋒,等二哥成功痛擊匈奴老巢,匈奴人必定會回援,減弱對擁雪關的攻勢,待匈奴人一拔營,他們便發起突擊,打匈奴個措手不及。
這委實是個好計策,二哥也當真帶著輕騎去了奪魄崖,謝雲綺與謝雲濯也將擁雪關鎮守得很好。
隻是後來,她才得到消息,不知誰走漏了消息,匈奴人在奪魄崖提前做了伏擊。
因而奪魄崖一戰,寧軍傷亡慘重,千人去,僅十人回……
二哥在這一戰中也受了重傷,中了匈奴人的毒,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從匈奴後方回來,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那會兒謝雲綺也不知怎麼中了毒,她便帶著神醫的解藥連夜前往擁雪關。
到了營地,一顆解藥,兩個中毒之人。
她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將解藥送進了謝雲綺的營帳……
明翽沉著嫩白的小臉,眼圈兒有些泛紅,小手緊緊蜷縮在一起。
既後悔,又難受,還愧疚,又擔心害怕。
長安性子冷,慣常不愛笑,見明翽皺著小臉,怕她擔心過度,勉強笑了一下,“世子英明神武,不會有事,四姑娘不用擔心。隻是軍營不比燕京城,這裏日子有些困難,尤其是如今我們兩麵被夾擊,卡在中間,物資也缺少,困守這一個月,我們營中糧草軍備等都少了很多,姑娘在這兒稍坐一會兒,屬下去準備些熱食來。”
明翽抬起蒼白的小臉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氤氳著朦朧的霧氣,“長安,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不用對我特殊。”
長安抿抿唇,也知道她一路走來不容易,才十六歲的年紀,從燕京舟車勞頓過來,隻怕路上吃了不少苦,好在到底是平安到了這裏,沒出什麼事,不然世子知道了,還不知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