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明禛是否知道了她要成婚的消息。
她是不希望他來的……謝雲綺很明顯要讓他死在密州。
可他若當真來了……
墨書看出明翽神色不太好,又見今兒送來的那碗黑漆漆的藥汁還擱在桌上,小心翼翼的開口,“姑娘,你怎麼瞧著不大高興。”
明翽回過神,輕笑一聲,“沒有,隻是在想,謝雲綺此刻在做什麼?”
墨書揪著手指,“我人微言輕,也不敢往殿下常住的地方走,不知殿下此刻在做什麼,要不要我現在去幫姑娘打聽打聽?”
今兒是他們大婚的日子,城中到處都彰顯著熱鬧。
可西北還在戰亂中,密州城下,還圍著西北軍的兵馬,密州再喜慶也喜慶不到哪兒去。
可謝雲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竟不知從哪兒邀請了無數賓客入了府中。
哪怕她人在這後院兒,也能聽到前院兒觥籌交錯的聲音。
更別提他找來的各色喜娘和上了年紀家庭幸福和睦的喜婆。
數十人站在她的院子裏,就等她一聲令下,便上前來替她梳洗打扮。
明翽看了一眼那軒窗,外頭花團錦簇,縱然下著白茫茫的大雪,這院子還是美得同春日裏一樣,她笑了一下,輕聲道,“不重要了。”
那聲音太輕,以至於墨書幾乎沒聽到。
便見自家姑娘坐回了梳妝鏡前,外頭的婆子們魚貫而入,嘴裏都說著吉祥話兒。
墨書手藝不大好,梳頭的丫頭是另找的。
她站在一旁,聽明翽說賞,便如水般將手裏的紅封都發出去。
接了賞錢的人無不誇明翽大方,一個個喜滋滋的,臉上掛著笑。
大半日過去,明翽換了喜服,戴上了鳳冠,穿上大紅的狐裘在眾人簇擁下坐在了床上。
迎親的時辰,是謝雲綺找大師算過的,說是在那個時辰成婚,他們才會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那會兒他小心翼翼拿著時辰來瞧她,問她有沒有什麼別的提議。
看著男人殷切的眼神,明翽也沒反對。
謝雲綺臉上的笑便更深了些,有些說不出的動容,“阿翽,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謝謝你。”
他說謝謝她。
謝她什麼?謝她耗費時間跟他在密州城演戲?
還是謝她當真肯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明翽微微一笑,指尖拂過他素來緊蹙的眉眼,心裏卻想著,她不可能變成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明翽,她隻是在偽裝,在玩弄,等玩兒夠了,就將他的所有尊嚴狠狠踩在腳底。
所以,今日他們會在戌時開始舉行大婚儀式。
明翽安靜的坐在床上,聽到眾人走出去的腳步聲,隨後屋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喜服和鳳冠都是謝雲綺親自訂的,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尖銳之物。
就連她先前唯一藏起來的匕首,也被他拿走了。
他是個謹慎之人,不會輕易將命門交給任何人。
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