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螢麻利的準備好了錦緞送去聽濤苑,回身轉到寢殿裏,千忍萬忍卻也沒能忍住,道“那幾匹布是咱們從東齊帶來的呢,都是齊王陛下讓最好的匠人織的,公主怎麼舍得送給她們啊?沒品沒階的,用用東宮庫房裏的貨就不錯了,幹嘛動您的嫁妝啊。”
笪瑤的長發打散開來,瀑布般的順在一側,她一麵一縷縷梳著,一麵道,“東齊以絲織出名,不論是花色還是質量都比東宮裏的好,常人一眼就能猜出來是我的陪嫁,才能懂得是我看重她們。”
“可是……”
“夜螢,你的意思我懂。”
笪瑤知道她會有大堆的理由倒出來,連忙先喊住。她知道,她們的地位還用不著她去討好。可是她們畢竟先入宮,也是楚風跟前的老人,就算沒生出一兒半女,也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人。而且以楚風的性格,是不會給她們多少關心的,就好像現在對她這樣。
一想到這些,笪瑤心裏悶得慌,聲音低低的道,“無論如何,我身為太子妃理應要幫太子照顧好她們。”
夜螢撅著嘴,真想說那個狗屁的西楚太子都不上公主屋裏來,我們還幫他照顧什麼女人啊。
笪瑤梳好頭,讓夜螢等人下去休息,自己踩著軟底繡鞋來到軟榻上倚下。
以前在莊府,父親雖然廉潔,也從未苛刻過女兒的用度,一到冬天,屋裏的紅羅炭都是最充足的,她都習慣赤腳在地毯上行走。
如今,她是東齊嫁來西楚的笪瑤公主,有五個女孩遠離故鄉在這裏陪伴她。她是個人家待自己好一份,就要還人家兩分的人。哪怕太子妃每個月能分到的炭也是有定額的,隻足夠寢宮裏燒地龍,也還是撥出去足夠的量給夜螢等人,希望她們晚上能睡個安穩的覺,在夢裏回到親人的身邊去。
而她,也正好喜歡此刻這種微冷的狀態,冷到能清醒的意識到到爹爹,娘親,還有大哥和小弟,都已經不再了。
從今往後,隻有她一個人孤獨的活著。
大概是這一宿沒蓋被子就在榻上睡著的緣故,第二日笪瑤的頭暈沉沉的,灌了鉛一般沉重,睜開眼睛看去,景物都在旋轉,她不由又閉上眼,伸手摸摸額頭,果然燙的嚇人。
“夜螢……”她試著喚了幾次,嗓音出口沙啞。
過了很久,夜螢才慌慌張張跑進來,“公主,不好了。”
“我還沒不好成怎麼樣,你急什麼。”笪瑤苦笑著要坐起來。
夜螢扶住她,“公主,聽濤苑裏有人中毒了,說是咱們送去的錦緞有問題,莊姑娘拉了秦娘子她們來說要討要說法。”
“什麼?”
笪瑤艱難的站起來,草草更衣洗漱完畢就來到外間正殿。
正殿中,秦芳儀,舒嫻玉和莊明月都在,而另一側還站著烏達管事和兩位太醫。
笪瑤一個個看過去,發現獨獨缺了董貞,便明白是她出了事,開口便問太醫,“董娘子如今的情況如何?”
兩個太醫舉步上前,正要躬身答話,突然一道鮮紅的群衣橫插而出,莊明月擋在太醫前頭道,“太醫也都束手無策,還請太子妃娘娘高抬貴手,把解藥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