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州,相傳因是下丘墨家所在而得此名。
百年前四國初定,墨州以密江為界,東齊西楚各得一半,便形成了如今的西楚墨州和東齊墨州。
臨城坐落於密江之西,是西楚東南三州相交富裕的城鎮之一,因為盛產珍珠,在每月初一十五,城中有固定的珍珠集市,吸引著四國商販,熱鬧繁華。
今日是九月二十,並非珍珠集市的日子,臨城中依然熙熙攘攘,排隊進出城門的人拉了條長長的隊伍等待守城官兵的檢查。
出城隊伍前方,兩名布衣女子被官兵攔下,指著其中一人道,“把臉遮的嚴嚴實實的什麼意思?快點摘了,別耽擱大家時間。”
被說的女子依言摘下頭上的帶著麵紗的鬥笠,露出麵容,左臉上碩大的紅記落入眾人眼中。
士兵拿起上頭發下來的女子畫像,在她臉側比了比,不放心的問,“臉上怎麼回事?看著像是燒傷留下的。”
女子還沒回答,快嘴的同伴已經不悅的開口,“李大牛,你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這是我表姐阿新,臉上那塊東西是她打娘胎就帶出來的胎記。我們每半個月就進出臨城一次,你怎麼每次都要問這麼多廢話呢?”
李大牛被這一串如鞭炮一樣劈裏啪啦的話語,刺的往後躲了躲同時噴射而來的唾沫,賠笑道,“珍珠姐,你也知道我是吃公家飯的,上頭吩咐抓人,我怎麼敢不小心呢?”
喚名珍珠的女子柳眉倒豎,拉著旁邊的阿新就走,同時還道:“下回別想到姑奶奶家蹭吃蹭喝了,哼!”
身邊的其他侍衛轟然大笑,李大牛也不好意思再多阻攔,看著珍珠和阿新漸行漸遠,他抓抓頭發,扭頭對後麵的人粗聲道,“楚皇陛下全國搜捕要犯,這是要事,誰敢笑,老子抓誰吃牢飯!”
珍珠已經走出老遠,隱隱聽見這句話,她回頭瞪了眼李大牛的背影,對手挽著的女子道,“阿新,你看李大牛那個人那麼粗魯,娘還勸我嫁給他,我才不要。”
笪瑤抿唇笑笑,“你的心裏裝著誰,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隻有大牛幫我們給珍珠打的洞最讓你滿意。”
珍珠臉上微紅,俏媚的眼睛掃過笪瑤的臉,但在看到她臉頰上的紅斑時,又氣不起來,那麼完美的麵容都被這東西給毀了。
珍珠難過的問道,“你的臉真的好不起來了嗎?這麼一塊東西帶著,以後嫁人可怎麼辦?”
笪瑤撫上左臉,多虧了陳州的藥,原本坑坑窪窪的傷疤已經平複下來,如今傷疤處入手的觸感跟其他地方沒有區別,隻有照鏡子的時候,才能看到那明顯的區別——一塊巴掌大的淡紅色的印記。
後來陳州的藥已經在路上用完了,她也沒有打算再治療這片臉頰,留著這塊紅記也許才更完全。
笪瑤放下手,不在乎的搖搖頭,道,“沒關係,我覺得這樣很好。說起來還要謝謝你,肯幫我對大牛說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和大娘,還有葉夫子。”
“說什麼謝不謝呢,沒有你,我們家都要被那群流氓欺負死了。”珍珠爽氣的用手肘捅捅笪瑤的腰肢,氣憤的道,“大牛那小子若不是去新兵訓練,我一定讓他把那群流氓宰了。不過,他沒你那麼好的身手。”
說著珍珠笑眯眯的挽起笪瑤的手,道,“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反正以後你是我的遠方表姐莊新姐姐,以後就是住我們家了,走吧,今天要賣的珍珠鏈子都賣了好價錢,又買到了城裏最好的絲線做下一批活。回去我給你還有阿娘,哥哥做一頓好吃的,讓李大牛那小子隻能看著流口水,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田野裏響起,不遠處的珍珠湖,湖風蕩漾,一掃一天來的暑熱。
葉家的珍珠姑娘拉著笪瑤的手,飛跑向湖邊的一座小院,那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裏養著肥美的雞鴨,一位年老的婦女已經遠遠為她們打開門來。
珍珠大喊,“阿娘,我和阿新表姐回來啦!”
葉大娘和藹的笑著,臉上的皺紋像朵盛開的菊花。身後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阿娘,您就是老擔心妹妹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