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娘的最後一句哭訴擊敗了葉延齡的防線,他畢竟是受了正統教育長大的人,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意義。
葉家貧困,娘最大的遺憾就是兒子至今沒有娶妻生子。他亦清高,村裏木訥的女子他不喜歡,外頭嫌貧愛富的他也看不上。
如今終於有一個能有好感的女子出現,他也想能夠把握住,可他知道,如果今天按照母親的希望做了,她一定不會如娘所說的,安分的留下來。
她會記恨他一輩子。
葉延齡彎身抱起地上的女子,她真是太輕了,連他這種手勁的人竟然也能輕鬆的抱起來。
女子柔軟的身體讓人不禁心神蕩然,葉延齡心裏五味雜陳。他低頭看著臂彎裏昏迷不醒的笪瑤,目光中有疼惜,有憐愛,有癡迷,也有擔心,有抗拒,有為難。
“記得把她手腳綁起來,否則中途醒了就麻煩了。”
母親的提醒聲在耳邊響起,葉延齡咬咬牙,抱著笪瑤走進自己屋裏。
葉大娘固執的站在兒子門外,直到聽見裏麵傳來有規律的床聲,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笑成了鮮花。
“珍珠。”葉大娘輕聲喚了聲女兒,見她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由拽著她往屋外走,同時笑道,“趕緊殺一隻雞,給你哥晚上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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笪瑤在驚恐的情緒中醒來,入目便是葉延齡深鎖眉頭的側臉。她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著,嘴裏塞了布團躺在床上,不覺用憤怒的眼睛瞪著葉延齡,喉嚨裏發出含糊的嗚嗚聲。
剛剛還想事情想的出神的葉延齡趕忙扭頭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小聲道,“什麼都沒發生,你別急。”
笪瑤當然知道身上並無異樣,否則就算手腳受製,也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笪瑤滿臉警惕的看著葉延齡。夏天的衣料單薄,外加身上綁著繩子,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這一刻格外清晰。
葉延齡的眼神不覺一滯,閃爍著從她身上移開,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像你這樣的女子不該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葉延齡低聲說著,帶著一點落寞和小心,他道,“我娘年事已高,沒多少時日了,我隻想她在這段時間裏過的開心一些。莊姑娘,我不會碰你的,隻求你跟我做幾日假夫妻,圓了我娘的心願。”
他不敢看笪瑤的神色,過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轉過來,目光中滿是懇切的道,“你若答應,我就給你解開繩子。”
笪瑤臉上沒有表情,不過方才的憤怒已經去了,幸好葉延齡還有幾分人性,她沒有看錯人。
可是想到葉大娘的舉止……
笪瑤的心涼了半載,如果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葉延齡也隻要稍微糊塗一些,自己簡直跟入狼窩沒區別了。
難怪段成飛說,絕對不能信任何人。
笪瑤看向葉延齡,對方也正期盼的看著她,等待她的表態。
笪瑤點點頭,動了動綁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示意葉延齡趕緊把她解開。
葉延齡見她肯答應做假夫妻,立刻給她鬆了綁。
笪瑤拿走嘴裏的布團,在床上坐起來,揉著酸痛的手腕。
“弄痛你了?對不起。”葉延齡誠意道歉。
笪瑤勾唇笑笑,輕聲道,“我渴了。”
溫婉的語氣讓葉延齡心頭一喜,如果母親看到她們如此‘夫妻和睦’,一定更是高興。他忙道,“我去給你倒水。”
說著轉身站起來,笪瑤揚起一記手刀就斬在葉延齡脖頸上,順勢接住其軟到的身體,用剛才綁自己的繩索把他牢牢的捆好。
笪瑤跳下床,把被葉延齡收走的三把匕首依次放回袖中,腰間還有短靴裏麵。
外麵傳來聲響,她走到窗口推開一絲縫隙看出去,隻見珍珠一個人在院子裏殺雞,葉大娘扶著拐杖坐在旁邊。
葉延齡住的是大屋,朝東還有一扇小窗,窗外是水缸,從那裏出去,院子裏的人看不到。
笪瑤想罷,轉身來到東窗,剛推開窗戶,身後傳來一聲歎息,“對不起。”
沒想到葉延齡已經醒了,笪瑤緊張的回頭,手裏的匕首隨時準備揮過去。
他看到她的臉上再沒有以往的平和,隻有濃濃的提放與不信任。
葉延齡微微一歎,道,“你快走吧,夜裏野獸……”
話未說完,窗口微風一陣,笪瑤的身影好像閃電一樣,閃出窗戶,躍過籬笆,眨眼就看不見了。
葉延齡無力的閉上眼睛,苦笑著把沒說完的後半句吐出,“夜裏野獸多,趁著天亮,你多趕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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