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宮淪陷,外麵的天空黑壓壓的,堵得天空之下的每一個人,不論是勝者還是敗方心裏都莫名發沉。
莊明義踱出大殿,看見這樣的天色,心想下雨也好,正好衝一衝這裏的烏煙瘴氣。麵無表情的從清理殘骸的楚軍中走過,士兵們見到他都沒停下手裏的動作。這位莊大將軍雖然對副將們頗為嚴厲,但對最底層的士兵卻是極好的。以至於在楚軍中形成了奇怪的分化:底層士兵擁護主將,而副將們對這位大將卻都充滿了抵觸。
莊明義不是沒有感覺到,楚風給他的副將們都是楚皇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才,那些人多年同僚,怎麼會甘心突然被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淩駕。
當年西楚第一儒將莊明義早已隨著南疆那一戰的戰敗而染上了恥辱之色,多年之後,他再回楚營,不論是曾經一同為官的同僚還是新晉後背,都對他懷有不屑,認為他不過靠楚風一絲內疚上位而已。
領兵打仗,副將不忠是大忌諱。不過他有辦法架空他們,這一路從西楚打過來,難免有人戰死,空出職缺,莊明義便從下層士兵中節節提拔上不少人才留為己用。
手上的青峰長劍,不鳴則已,出鞘驚人。師傅當年傳給他此劍時說,青峰的每一個主人都是英雄。
他曾經的夢想也是英雄,不是沙場霸主,就是江湖俊傑。
但他現在是什麼呢?
靜靜的想著,他步伐堅定的一路往前,絲毫沒有停下的考慮。
不論是什麼都不再重要,隻想讓那些給他痛苦的人,明白莊明義不光是個會打仗的人,也是個很會報複的人。
以情至上,便奪其所愛;以國至上,則滅其山河;愛江山又愛美人的,就叫他顧此失彼,一樣不剩!
‘乒’的一聲推開房門,男子的突然出現,讓床榻上精妝貌美的少女驚慌的躲進角落。
“是你!”
她認出了他,楚國主將,父皇將她當做禮物以示討好的人。可他不是拒絕了嗎?笪未央緊張的抱著自己,水亮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莊明義合門,坐到桌邊,一聲不響的拿起酒壺,看了眼圓桌上絲毫未動的菜,兀自斟酒飲著。
齊國最好的瓊娘,入口絲滑,回味無窮。
莊明義的眼眸轉過去,飲過酒後的眼眸帶著一層霧氣,而他卻能透過這層朦朧清晰的看到少女身上與另一個女子相似的地方。
每次聽見楚風叫她‘明月’,都會讓他憤怒。
那樣的一張臉,與他的明月哪裏相像。
莊府裏的無憂花,開在世間最純淨的土壤裏,一入凡塵俱凋零。他都沒想到她能活著從奴巷出來,但更沒想到的是,楚風會玩弄她,把她送人,還用她的名字去喚另一個女人。
終於忍受不住莊明義變幻莫測的目光,笪未央顫抖著問,“你……你來做什麼?”
莊明義放下酒杯,淡道,“公主應該知道我是誰。”
笪未央點頭,看到莊明義笑了一下,忽然發現他真好看,側臉好像遠處山峰倒轉一般的出色,可她怎麼能覺得攻打自己國家的人好看呢。笪未央咬唇,懊惱的移開眼睛不看。
“齊皇把公主送給了我,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理你?”
怎麼處理?她可以選擇嗎?笪未央想起父皇要她伺候好這個男人,在見他之前也被教導了男女之事,沒想到他後來拒絕了,那麼現在,他這麼問,是不是代表他會放過她。
笪未央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忽然眼前一暗,那個好看的男人已經來到了眼前,就這樣彎身靠近,隔著床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笪未央心頭一驚,覺得自己好像一件物品一樣被人打量著。
“公主,”他問,“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嗎?”
她被捏著下巴,渾身顫抖,怕的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你最大的價值,是在齊皇室的人死絕之後,能讓擁有你的人成為新的齊皇。”
笪未央錯愕,還未理解清楚那話中的含義,男子的氣息撲近,將她壓在床上。
“啊!你!不要!”
掙紮的聲音從房中傳出,隨即被響動的春雷壓下去。暴雨連綿,衝刷著地上的血跡,侍奉這座宮殿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滿宮都是楚國的士兵,無人在乎齊國公主寢宮中正在發生什麼。
一場急雨,來去迅速。
雨後的空氣清新宜人,瓦簾上的水滴落在肩上,伴隨著身後的一片狼藉和那女子嚶嚶的哭泣。迎麵有楚兵壓著搜尋到的宮人往宮門方向走,莊明義開口叫住領頭的小兵,留下其中兩名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