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門外,笪瑤拉著明覺緩步走向前方停靠的馬車。此去東齊,除了貼身保護她的五百禁衛軍,還有五千精兵護送安逸候。如此人數,攻個小點兒的城池都足夠,即便路上再不太平,一般的狀況也足夠應對。
“姐姐,怎麼皇帝哥哥不來送我們?”明覺問。
笪瑤柔聲安撫,“皇帝哥哥忙,下次我們回來的時候,他一定會來接我們的。”
說話間,拉著明覺,繞過馬頭準備蹬車。卻在馬車的另一邊,見到一道久等的深色身影。
“皇帝哥哥!”
明覺鬆開笪瑤的手,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楚風輕笑,眼睛仍看著眼前的女子。
數月不見,世間如過千年,她在他含笑的目光下,喉間生澀,隻覺得有千言萬語在舌尖湧動,無從說起。
“一路順風,一切小心。”他低語,向她伸出手,“上車吧。”
笪瑤頷首,把手放進那隻寬大熾熱的掌心中,正要提裙,手上忽然帶起一股力道。楚風把人拉進懷中,低首吻去。
笪瑤措手不及,在那強勢霸道的氣息中想起另一個人,心頭一跳,她覺得那雙溫潤的眼睛正失望的看著她。
下意識的偏開,楚風的呼吸落在耳畔。
“又沒得逞啊。”他笑著說。
她覺得自己因為息川死去的心,忽然溫暖了起來,有點兒舍不得這個霸道的懷抱。
晴天豔日下,明覺捂著臉,一雙眼睛在指縫裏悄悄的眨著,周圍是眼觀鼻鼻觀心,視若無睹的五千多士兵。
笪瑤推推他,楚風沒鬆手,“那鳳簪怎麼沒戴?”
“太貴重了,我收起來了。”她心虛低頭,聲音輕的幾乎無法聽清,“雖然不在頭上,但在身邊。”
楚風笑了,開心的聲音,有力的衝擊著她的防線。
“明月,”他說,“再考慮一次吧。”
懷中的女子渾身輕顫,他目光平靜的直看著前方,禦道的盡頭,是高大雄偉的龍曜宮,宮門開著,能一眼看見正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寶座,寬寬大大,一個人坐好空,兩個人剛剛好。
“我想與你一起忘記過去的傷痛,重新開始。”楚風垂眸,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著帶著她味道的空氣,“若你答應,等我去接你的時候,就戴上那隻鳳簪站在齊宮門前等我。若不願意,也不用為難說不出口,我隻要看你沒戴它,從此以後,再不會糾纏。”
南疆深林,息川對素蜚語的話客氣一笑,道,“上次一別,發生了很多事,看來素教主也是一樣。”
素蜚語苦笑,“我若說我其實已經死了,不知道公子是否相信。”
息川聞言,深深的看著素蜚語,“拜月教神秘莫測,蠱術巫術天下一絕,真有死而複生之術也不奇怪。”
素蜚語回看他一眼,沒從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眸中看到戲謔或者其他,輕點了下頭,“看公子的樣子,想必來拜月教總壇也有目的。這裏離總壇太近,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
息川伸手一引,帶素蜚語來到一處安全營地。素蜚語換衣吃飽,休息了一會,介紹那幾個一直跟在身後的矮小老頭給息川道,“這幾個是南巫巫師,我教之中本來蠱巫齊步,但經幾百年的轉變,學蠱術的人越來越多,而習巫術的人則日漸稀少。他們是如今南疆最後的南巫師了。”
息川頷首,命人給幾位南巫師上茶。那幾人卻沒有碰上來的茶水,安靜如粗短的樹樁排在素蜚語身後。
素蜚語見他們拘謹,也不強求,看著息川道,“雖然合作多年,你我卻從來似敵非友。真沒想到素蜚語今日唯一能說上真心話的人卻是公子。”
“教主有何屈腸,息川洗耳恭聽。”
“素蜚語被奸人所害,好在南巫師們忠心於我,不肯效忠他,在被他關入地牢後將我魂魄引到如今這具身體上。”
息川聞言想到那個暗中謀害自己的人,淡問,“對教主下手的人是誰?”
素蜚語一時沒有回答,神情變換,許久之後,才道,“這個人說來話長。”
南疆拜月教素來女子當道,所學武功需要通過采陰補陽之術增長,一共十級。但曆代教主最多也隻練到九級,因為第十級的時候需要一種特殊體質的男子配合,而那種人世間難尋。
“他就是那種特殊體質的人,我見到他的時候,已是將死之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其救活痊愈。等要他配合練功時,哪知他寧死不屈。我變著花樣折磨了他很久,才叫他屈服。”素蜚語緩緩道著,“本來我隻把他當做一個練功的工具,可後來才漸漸發現練習第十級武功會讓我愛上他。當時他轉了性子,對我也越發好起來,就像夫妻般生活在一起。”
素蜚語似乎覺得當時的恩愛極為可笑,說起時,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得到了我的信任,開始勸說我爭霸天下。自古以來,南疆地處偏遠,生活窮苦,可也自知不適合去其他地方生活。然而他日日勸說,我又心高氣傲,漸漸就被說動了心思。聽他的話,改動教義,後來又綢繆先打西楚的主意,要把東齊嫁去西楚的公主收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