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蹙眉,跟著她出去,就見她往床上一躺,將枕頭墊在後背,頭往下沉,是仰著臉的姿勢,拿起旁邊床頭櫃上的冰袋,往鼻子上敷。
才貼到,阮舒怡就“嘶”地倒抽口氣,“好涼。”
陳凜走過來,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我來拿著吧。”
“不用,”阮舒怡說:“你再給我兩張紙巾。”
陳凜又從床頭櫃上抽紙巾給她,“用棉球止血應該更快。”
“我不要!”阮舒怡接過紙巾又擦擦,一邊嘀咕:“我是個美女網紅,你怎麼能讓我塞棉球止鼻血,我偶像包袱很重的。”
陳凜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被氣笑了。
“這裏有人看你?”
阮舒怡瞥他,“你不是人?”
打嘴仗,陳凜很少會輸,但這次被堵了幾秒。
他俯身往她身上壓,手撐在她腦袋兩側,快速湊近她的臉。
阮舒怡一臉錯愕,“你幹嘛?”
“看你。”
兩人的臉之間現在就隔著個冰袋,大眼瞪小眼。
阮舒怡不好意思了,眼神閃躲:“倒也不用這麼近……”
陳凜看她慫了,才身子一動,在她旁邊側躺下來。
床是單人床,空間很小,他緊緊地挨著她,抬起手拿過那個冰袋幫她冷敷,“我都說了,你怎麼樣在我眼裏都好看,你的顏值也不會被止血棉球影響。”
阮舒怡嘟了嘟嘴,反正她是不想被他看到她那樣子。
她愛美愛了二十多年,毛病印在骨子裏,導致她明明知道自己這毛病很難一直保持美貌,卻還是很難放棄嚴苛的形象管理。
她問他:“和劉姐都說好了嗎?”
“嗯,”陳凜答:“明天清創完了看你狀況,好的話就送樂樂過來看看你。”
阮舒怡沉默了會兒,“還是別了……”
上一回清創大概是一年多以前,但想起當時的痛苦,她至今心有餘悸。
由於白血病人身體情況特殊,避免麻醉影響到傷口愈合,一般情況在清創過程裏是不打麻醉的。
雖然她這次傷口也不大,但那依舊是活生生剜肉的疼痛,隻能硬著頭皮忍下來。
上次她沒有經驗,阮皓言被劉姐帶著在手術室外麵等待,後來看到她時,阮皓言都被她慘白的臉色和糟糕的精神狀況嚇到了。
“別嚇到他……”她想了想,和陳凜說:“他要是不安,著急,明天你就回去哄哄他。”
陳凜默了默,“嗯”了一聲。
這一聲之後就冷了場,半天沒人說話。
阮舒怡餘光瞥他,沒話找話:“真好啊。”
陳凜擰眉,“什麼真好?”
“有你在,”阮舒怡說:“上次雖然劉姐有幫忙,但我做清創手術前後還是手忙腳亂的,還要操心樂樂,現在有你幫我,我就不用擔心他了。”
陳凜愣了愣。
阮舒怡很少會說這種話,但他聽到,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隻剩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