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裏的食物被消耗不少,身上輕鬆許多。
妮米隻拎著一個小提兜,可走起路來,還是很費力。
離開沙丘的遮陰處,頓時一股熱浪撲到臉上。
我熱得要命,口渴難忍。仿佛自己是一條幹涸的小河,全身的皮膚,都幹裂成一條條小口子。
我們誰也沒說話。我猜測,他們跟我的心情一樣,都有點兒怪怪的。
就是都開始想家了,想那個車隊。
如果現在還在帳蓬裏,我可不敢保證還有勇氣,到這個“死亡沙漠”裏探險。
我開始跟妮米聊天,想回憶點兒快樂的事,暫時忘掉在沙漠裏的煩惱。
可妮米說來說去,總會聊到她又添置了什麼小玩兒意。
比如一塊玩偶橡皮啦,發卡和絲襪之類的東西,還總提起學校裏的事兒。我也開始後悔到沙漠裏來了。
我要妮米談點兒別的。可她就是不聽。
乾坤也不知趣地聊起他的雙輪滑板車大賽。
“能不能談點兒沙漠裏的高興事。看,多美的沙漠,一片金閃閃。也許還能碰到,找食吃的野驢野狼什麼的。到時候,我們就跟著它們,一定會走出這個鬼沙漠。”我急燥地拖著兩條又酸又脹的腿,向前方的下坡路滑行。
沙漠裏的風、空氣,又焦又熱,腳下的沙粒滾燙,就好像蹲在烤羊肉的碳火上。
“你認為,我們能走出去?”妮米試探地看向我。
我知道她想讓我告訴她,一定能走出去。
“討厭鬼,現在就說些不吉利的話。”我生氣地大喊,“瞧瞧,我們就這麼點兒吃的。現在,又見不到爸爸的車隊,準會變成木乃伊。”
如果我們一直這麼走下去,也並沒有多可怕,可是現在,天漸漸暗下來。
這並不是正常的日落,而是可怕的黃色風暴--是卷著沙粒的龍卷風。
“是東風刮起來了嗎?”妮米嚇壞了,哆哆嗦嗦地抓著我的手不放。
我也心慌意亂起來,雖然天不怕地不怕,渾身都是野小子的勁頭。
可是與大自然搏鬥,還是頭一回遇到。
我緊張地看向乾坤。
“我們找個沙凹藏起來吧。看來風不小,會把我們卷到天上去。”乾坤鎮定地領著我和妮米,向最近的一個沙凹跑去。
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前奔跑。
這股風刮得又急又快,沒有一丁點兒前兆,就像是六月裏的暴風雨。
已經有沙粒吹進我們的眼睛。
妮米使勁兒揉著眼睛,尖聲大叫,“嫣然,我的眼睛!”
“別哭,我領著你。我的一隻眼睛也被迷住了,還是先跑到那個沙凹再說。要不然,我們都會沒命。”我牽著妮米,哈著腰,吃力地向前走。如果再輕上十斤,準會被刮飛。
這股風,又急又亂,一會兒往左刮,一會兒向右刮。
沙粒拍在臉上,打得我們探險的士氣大挫,心慌意亂。
“嫣然,都怪你。一定是那個姑娘聽到你講的故事,真的來找我們去陪她做伴了。”妮米哭哭啼啼地說。
“那都是外婆的傳說。難道傳說你也信嗎?如果再哭,我可要把你扔在這兒了。”我假裝要甩掉妮米的手。
她趕緊快跑兩步,閉嚴了嘴。
當跑到沙凹,風更大了。漫天的黃沙,像下了一場流星雨。
我和妮米、乾坤,為躲避橫掃過來的龍卷風,都滾到沙凹裏。
“快,緊摟在一起。”我大喊道,感到嗓子眼兒裏全是沙粒,出著汗的胳膊上、脖子上和頭發裏,都粘滿了沙粒。
隻要一使勁兒呼吸,沙粒就會跑進嗓子眼兒裏。
我們和妮米、乾坤,跪在沙地上,像刺蝟似地團在一起。
這股又急又大的風,不知道刮了多久。
當耳邊的風聲漸漸小了,我們使勁兒地抖了抖灌滿脖頸的沙粒,吃力地抬起頭。發現已經有半截身子,被埋進沙堆裏。
就在我們幸慶逃出可怕的“東風”,我聽到一陣不尋常的嘩啦聲。
“快逃!”
在我抬頭的刹那,驚愕地看到頭頂的沙丘,已經被吹成一個搖搖欲墜的碉堡。
它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我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