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死後無法保留屍體,連骨灰都沒辦法存放,他們的存在就在這塊冷冰的石碑上,隨著時間推移記住的隻是那顆金色星星,而有些人連悼念的碑都沒有,他們隻能憑著老照片寄思。
隨著十二聲禮槍結束,他們的葬禮也將結束,淩珊的右手無法用力,但她還是恭敬地敬上軍禮,雖然這個動作看起來十分艱難。在人群中她看到了飛刀的母親,一個體型豐碩的黑人,以前看到她時,她總是帶著爽朗的笑,而現在她隻能盯著這冰冷的石碑陷入沉默。
“你好,帕格夫人,我是飛刀的隊友,我叫淩珊,我們見過麵。”
淩珊走過去向她問好,帕格太太抬頭看向她,淚眼朦朧。
“你好,珊。”
她的問候顯得有氣無力,淩珊也不想對這個可憐人有太多苛求,她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輕拍她結實的後背以示安慰,然後她從口袋裏拿出飛刀臨終前交給她的遺物——一個十字掛墜和身份識別牌。
“這是飛刀讓我帶回來的。”
帕格太太看到之後,忍不住痛哭流涕,她用手帕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悲傷。待情緒稍稍平靜下來,她拿過了淩珊手裏的身份識別牌卻落下了那枚十字架。
“神已經遺棄我們了。”
帕格太太說完這一句之後就轉身離去,孤單的背影慢慢挪動著。淩珊低頭看著手中的十字架,陽光下這枚金屬泛著冷光,他曾經承載著人們希望和信仰,而現在更像件裝飾品。淩珊不禁握緊了拳頭,堅硬的棱角刺得手心發疼,似乎是在提醒她還有希望存在。
晚上,他們一夥人來到常去的小酒館,在那兒總能聽到嘈雜的吵鬧聲和在絕望中掙紮的大笑。今天,淩珊和他的隊員們都很安靜,他們手裏握著酒杯圍坐一起,特意留了張空位,空位處有杯加了冰的伏特加,飛刀最喜歡喝的酒。
“珊,還記得飛機上的打賭嗎?”
病毒扶了下眼鏡,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淩珊看看那張沒人坐的位子,然後從錢包裏掏出三百元大鈔扔在圓桌中央。
“我跟。”
病毒也扔了三張出來。
“我也跟。”
“還有我……”
一眨眼的功夫,桌上就堆了許多錢。淩珊讓酒保端來三瓶烈酒,然後在桌上鋪滿十排100個一口小玻璃杯。
“加油,你可別輸給女人啊!”
有人起哄調笑,淩珊自信滿滿地勾起唇角朝左手嗬了口氣準備開戰。
“開始!”
他們按下計時器,淩珊就用嘴叼上杯口,一杯一杯地往肚子灌。按規矩整個過程不能用手碰酒杯,誰最先喝完五十杯誰就蠃。明顯病毒不是她的對手,喝了十杯腳盤就不穩當了,不過他還在死撐著要贏過她。歡笑又重新回來了,那張無人的空座像在凝視他們激烈的角逐,安靜地擺在那兒。
病毒吐得一塌糊塗,最後不得不讓人扶著回去,桌上的那堆錢正好夠付酒錢,待盡興之後天已大亮。酒精麻木了悲痛,少掉一個人地球照樣在轉,除了自已知道內心的悲痛,又有誰能理會得了呢?淩珊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大樓,還沒到樓下就看到有個坐在大門的石階上,他蜷在那兒,腦袋架在膝蓋上像在打盹,可仔細看看又不像,因為他的眼睛還在不停掃視四處。
“淩小姐!”
賽文看到了她,十分喜悅地跑了過來,或許是長期坐著腿麻了,他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
“你在這裏做什麼?”
淩珊並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她甚至有些生氣,要知道在街上呆一個夜晚,簡直就是在自殺。
“我在等你,我去過醫院但是沒找到你。”
賽文看起來非常關心她,可淩珊的臉就像掛了漿又硬又臭。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回屋裏睡覺,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在大街上過夜,你就滾出這棟房子。”
話落,她徑直走了進去,賽文的眼神瞬間黯淡了,或許他沒想到等了整晚等到一頓臭罵。
淩珊打開房門,看到桌上有擺著燴飯,熱騰騰的像是剛做好,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太粗魯了,心裏起了絲小小內疚,看到賽文神色黯然地走進來,她便倒了杯水遞上去。
“晚上會有僵屍,所以在街上不安全,明白嗎?”
她說話的語氣溫柔了許多,賽文捧著水杯點點頭,然後回到房裏關上了門。她的冷漠像是傷害到了他,雖然他智商有些問題,但自尊心還是正常的,淩珊在想要不要道歉,剛想叩門通訊器響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拿起外套趕去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