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Four(1 / 2)

譚瑜記得小的時候曾經跟隨家人去教堂做祈禱,其實他並不是教徒,那時年幼無知,並不清楚宗教的意義。

記得那個時候,年邁的神父在為一個患了絕症的男人講述生死的循環。神父說,在靈魂陷於生和死之間的時候,就會徘徊在生死回廊之中。生死回廊沒有盡頭,可是當你有堅決活下去的決心的時候,就會找到生的出口。

那個時候譚瑜就像聽一個童話故事,永遠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深陷於生和死的回廊。

也許自己已經死了吧,記得那個醫生說發現了死靈的氣息,也許就在說他……還有啊,這個醫院叫做Azrael醫院,Azrael在英文中是死神的意思,怎麼一開始他就沒有想起來呢?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啊。”中年男人看著譚瑜,關心的問候。

譚瑜搖了搖頭,若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這個男人會被嚇跑的。

中年男人輕歎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我剛被公司裁員了,把剩下的錢拿來和妻子去旅遊。妻子與我結婚五年,不要說蜜月,連結婚照都沒有,她也從不埋怨……”中年男人閉起了眼睛,開始回憶起什麼來,“妻子是個溫柔的人,可是我卻是一個失敗的丈夫。我想,至少可以讓妻子無憂無慮的旅遊一次……”

譚瑜聯想到了很多東西,這個男人是不是也察覺到這裏的不尋常了?他是不是以為自己也死了?如果他死了的話,他的妻子怎麼辦?又或者,他的妻子也在車禍中喪生。

要告訴這個男人,早上的時候發生了車禍嗎?如果告訴他,他大概連一點尋找出口的勇氣和信心也沒有了。

怎麼可以告訴他呢?或許他的妻子正在等他醒來!

“怎麼了?你總像滿懷心事?”中年男人看著譚瑜,在這種不得不互相依靠的時候,身旁的人總是很重要的。

“沒有,聽你這樣說,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譚瑜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他的妻子是一個單純的女人,從小被養在溫室之中的花兒,嬌貴,經不起風浪,可是並沒有那些富家千金的任性和霸道。他的妻子溫柔,嬌柔,安靜,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如果他死了,她大概會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樣的殉情,她從來都是一個感性的女人。

“是個很好的妻子吧。”中年男人微笑著,這句話也許是說給自己聽的。

“是啊,沒有了我,她也活不下去。”譚瑜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刻意死,因為他的妻子還在等他!

中年男人歎了一口氣:“我的妻子也很好,隻是……我沒有了積儲和工作,如果我死了,妻子還可以拿到一份保險金,然後她的生活會變好,每每想到這裏,我都覺得我不如死掉好了。”

譚瑜心下一驚,他和這個中年男人不同,他有自己的事業,上千名員工為他工作,如果他死了,他的公司會倒塌,員工們就會失業,還有他那名如孩子一樣的妻子,她會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不能死!

堅決自己不要死的那瞬間,譚瑜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跳,對啊,他的心在跳!他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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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正常。”“血液正常。”“腦電波異像已經沒有了。”“很好,輸血繼續吧。”

耳邊傳來了吵雜的人聲,譚瑜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得睜不開,視線模糊,卻隱約之間看到了一些人影搖晃,他在哪裏?他身處何地?

——我的妻子一輩子都沒有享過福,我隻希望,她可以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是誰在說話啊?

——先生啊,如果你見到她,就請讓她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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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明媚,洛可可的甜蜜的蕾絲落地窗簾被風輕輕吹起,在地上搖曳生姿。

譚瑜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窗邊,那是他的妻子,可是卻又有一點和記憶裏不一樣,他的妻子單純得像個少女,不會用如此深沉的目光看他。

女人看到譚瑜醒過來,欣慰地笑了,然後像撒嬌一樣埋怨他沒有提前告訴她動心髒手術,若不是醫院通知她,她也無法趕來。

譚瑜精神有點恍惚,他不記得手術,他隻記得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在醫院裏找出口的事,無法知道樓層的神秘電梯,沒有盡頭的昏暗回廊,幾乎像是用來保持屍體新鮮的寒冷溫度,以及一個突然出現,提起了死靈的年輕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