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灩微微一愣,旋即了然一笑,“是我糊塗了。雖然殿下如今還未娶妃,但若要個屋裏人,自然也是能成的。怎麼也不能這般不明不白……”見二娘頭越來越低,她忙道,“你想著名分,也是應該的。”
二娘卻在此時抬起頭來,一雙清澈幽深的眸子認真的看著她,“姐姐,我曾對殿下起誓,不會與人做妾!”
她說得鄭重,倒是讓灩灩不解。在她看來,能跟著殿下,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麼二娘還會往外推呢?況且……她若是推拒了殿下,又怎能還留在這府中?
二娘見她不信,隻得苦笑,“我說這話,姐姐勢必覺得我不實。能伺候殿下,是多麼大的榮幸,可是我……”
可是她總是不甘心,總是不願自己的命運,真如同那些人所說的那般肮髒沒有出路。
灩灩眉間輕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信你不會說謊。可二娘,你難道就不曾想過,殿下既是將你留在這府中,又怎會容許你忤逆他的意思?”
在她看來,二娘的堅持雖然讓人不解,但更奇怪的,卻是趙德昌的反應。
他是天潢貴胄,瞧中了一個女子,再沒有放她離開的道理。而今二娘還在這府裏,就是明證。
二娘麵上一白,她竟沒有想到這一點!不,或許是不願去想,總以為事情還不到那一步。
如今是還不到那一步,可日後呢?趙德昌會一直容忍她拒絕麼?
灩灩見她嚇住了,心中倒是起了一點同情,“二娘,我雖不知事情到底是如何的。但你要想,咱們的命,哪裏是咱們自個兒能說了算的?”
她說著瞥了二娘一眼,也不知是憐憫是歎息,“從前你是良民,還有可能反抗,而今卻是這府裏的奴婢……”
二娘驀然睜大眼睛,被她的話驚呆了。再沒有想到,竟是她將自己推入這個境地!
她隻覺得心頭亂極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何況……何況如今在這府裏的人,不隻是她一個,還有龔家大哥!她還記得龔家大哥是在怎樣的情形之下,帶著自己入京的。可是自己不僅未能幫到他,竟還害得他也落入了這個境地之中!
灩灩見她如此,便起身告辭了。二娘正是慌亂之時,也未曾留意。
她一時恨自己輕率,才會如此,一時又覺得趙德昌太過可惡,哄她入彀。
可想到最後,卻隻是頹然。如今還能怎樣呢?灩灩說得對,她已是這府裏的奴婢,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其實靜下心來想,當日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就算再來一次,隻怕也還是隻有這條路。
既然如此,怨天尤人,又有何益?或許,事情並沒有灩灩所想的那般糟糕呢?
反正那些話早已說過,趙德昌當時不曾動怒,這些日子瞧來也不像是一直記著的模樣。
但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地方,心態已經發生了十分微妙的變化。
若說從前她堅信自己總有一日會離開此處,如今所求,不過是不牽連他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