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過去,問道,“張大人怎的也不進去?可是婢子來的不是時候?”
“不是。”張順子站在一旁,有些尷尬的不知如何說起,“這……沈才人在裏頭。張大人恐怕不便,才在此等候的。李簫姑娘怎的過來了?可是劉娘子有什麼吩咐?”
“不是,娘子吩咐我過來給陛下送碗湯。不過瞧這樣子,怕是用不上了。”李簫笑著瞥了張旻一眼,“張大人,站在門外等人的感覺如何?”
這分明是在譏諷他將沈芸娘弄進宮來,而今自己受了這個罪了。張旻摸著鼻子,不知該說什麼。
李簫猶不解恨,又道,“也不知有些人怎麼想的。傳宗接代是重要,但也不能因此就病急亂投醫。莫非全天下隻得這一個女子會生了不成?!”
“簫娘,我得罪過你?”張旻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簫轉過頭,不看他,搖頭道,“不曾。”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張大人,你說,官家有個兒子,就當真那麼重要?重要到非要納個新人不可?自從沈才人來了之後,宮裏便都是她的天下了。”
“這是自然。帝王受命於天,若非受了天罰,如何會沒有子嗣?倘若真的沒有,是必定會受人閑言語的,而且對朝堂和天下的穩定,也並不好。現在是官家還年輕,過兩年,隻怕就鬧起來了。不然我又何苦費這個心?”張旻道。莫不是真以為他喜歡做這樣的事不成?
李簫了然的點了點頭,看了張旻一眼,沒有再說別的。在垂拱殿外等了好一會兒,沈才人還是沒有出來的意思,她有些不耐,便將手中的湯交給了張順子,“有勞張總管,若得空就送進去,不得空就算了。”
說完之後,便揚著頭施施然的回了穆清殿。隻是一進門,臉就拉下來了。
“怎的了,可是誰得罪了咱們的簫娘?”劉娥見她臉色不好,便調侃道。
李簫心中不悅,便也忘了顧忌,冷笑道,“哪裏會有人得罪婢子?婢子不過是個小小宮女罷了,可當不起。不過那沈才人也實在是不像話,竟站著垂拱殿一下午,連大臣都沒法子進去,著實可恨!”
劉娥臉上的笑一僵,微微苦笑起來,“那又有什麼法子?總歸如今一切都還要靠她。官家幾次要扶那杜氏起來,都沒什麼用。這日子,怕是還要過一陣子了。”
“哪裏是一陣子的事?”飛雪也跟著抱怨起來,“婢子今兒去禦膳房,聽說那邊也是好一通折騰呢!這還是才進宮,倘或真的懷了龍子,又不知是什麼樣子。恐怕到時候會橫著走?”
劉娥斥道,“什麼胡話?主子可是你能隨便這麼說的?”可自己卻撐不住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心中也是滿滿的擔憂。沈氏出身太好了,倘若她真的誕下皇子,沈家就甘心她隻是個小小的才人?到時候晉封,又是說不定的事。說不準還會有人提議立她為後。
若真叫沈氏做了皇後,這皇宮恐怕就真的亂套了!劉娥歎了一口氣,可如今這樣的情形,還能說什麼?
“其實……”飛雪又道,“依婢子瞧著,那沈氏卻不像有福之人。固然身段窈窕,姿容出色,卻實在是單薄,未必能真的懷上子嗣呢!所以婢子覺得那些讓官家納新人的,也未必是多好的心思,不然那麼多宜男的女子不選,為何偏要選這沈氏?”
“婢子也這麼想呢!說不準早有人瞧上了玉宸殿的那個位置。姑娘當早作準備才是。”李簫也道。
劉娥無奈,“如今我還能做什麼呢?不過是等著瞧熱鬧罷了。”
“姑娘要不要去幫幫那個杜氏?她在宮中沒什麼人脈,這時候怕是艱難的很,咱們伸手,說不準她心中感激,自然就肯賣力和沈氏打擂台了。”李簫道。
飛雪搖頭,“打擂台有什麼用?杜貴人的出身不夠,除了給沈才人添堵,便沒有別的用處了。”
劉娥聽著她們的話,微微出神。其實她驚訝的是,沈才人明知道這宮裏有一個自己,但從來隻在外頭張揚,從不曾礙著她的事。若非是趙恒有意叮囑,那這個沈才人的心計,也可見一斑了!
何況她現在本來就處在劣勢,現在隨便有動作,反而不美。她對飛雪和李簫道,“扶持什麼人都沒用,焉知對方到時候不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呢?與其如此,不如等著看沈才人要怎麼做。再來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