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和朝天慶典有關?
“夫人可想到了什麼?”左客問道。
我回神,笑了笑,道:“多謝先生提醒。”
“夫人不必言謝。不日我與六皇子將回烏邊國,夫人大恩,左客不言謝。以後若有用得著左客的地方,隻要夫人一句話,左客定當全力以赴。”
我點頭,不再說些什麼。
宮外傳來安寧的笑聲,很是悅耳。我不由得跟著揚起嘴角。安寧很少笑得這麼開懷——平日的安寧,就算是笑也一副靦腆的模樣。
我起身走上前去,看著從外麵回來的安寧和黑莫。安寧一臉笑容在黑莫的麵前轉圈,風吹起她的裙擺,飄揚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小姐。
有一瞬間的錯覺。
安寧漸漸長大,越來越像小姐了。
黑莫與左客離開後,我曾讓琳琅去請殷翟皓,琳琅回來說他去了宛玉那,留話說不見任何人,她則被德福給擋了回來。
等到夜裏,又讓琳琅去請了一次,琳琅回來說依舊是見不著麵,我有些失望。腦海閃過他抱著宛玉的情景,微略有些不舒坦,卻也不再說什麼。
既然他沒空來,那就算了吧!
夜裏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裏一直在想朝天慶典的事,怎麼也睡不著覺。睜著眼睛好一會兒,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忙起身,在放置在寢宮不起眼的角落邊的一個舊盒子裏找了找,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副畫。
畫的邊緣有些發黃,淡淡的痕跡,整副畫卻保存的完整無缺。拉開係在畫上的絲線,攤開,小姐絕美的容顏便映入了我的眼簾。
那時候的小姐,一身青翠色的衣裳,在花園裏撲蝶,南王府的後花園裏的花兒開得無比嬌豔,小姐臉上的笑更是天真浪漫。
邊上的詞,是當年小姐自己親手題上去的。那時候我還嘲笑小姐學文人寫些酸文字,不識愁來強說愁。可如今看來,這畫上的詞竟是那般的貼切。
好夢似曾留人醉,繁枝流年一瞬。
小姐啊小姐,你若還在,該是多好的景像?
手撫著畫邊上“夏侯未央”的落款望了許久,歎了口氣。如此算來,我已經足足七年未曾再動筆畫過任何一副畫了。
那舊盒子裏還有兩副畫,我伸手欲拿起,卻在碰觸之後又縮了回來。
腦子裏忽然閃過安寧早些時候的笑,神色跟著柔和了起來。
安寧已經七歲,我竟從來沒有親手為她畫過一張畫。沒有多想,喚來了琳琅和琉璃,讓她們為我準備好了筆和紙,開始細細的再腦海中回想安寧的模樣。
紙上安寧的麵容細致的浮現出來,那嬌嫩的笑容,讓我的嘴角也跟著揚高。一種為人母的喜悅從心底最深處湧上心頭——她雖不是我親生,卻是我一手帶到大的孩子。
對我而言,她就是我的親骨肉。
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一隻手抽走了我麵前的畫紙,我猛得抬頭,看到了殷翟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悄無聲息的,在他進來之前我並未聽到宮人們的通報聲。
我欲給他行禮,卻被他攔住。
“很多年沒見到你動手做畫了,未央。”他的聲音帶著喜悅,忽又轉而帶上淡淡的失落:“你的畫,一如從前那般美好。”
我安靜的站著,不答話。
他將畫重新放回原先的位置,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道:“今日找我可有事?德福那奴才,跟了我這麼久了,居然連你派人找我這麼大的事都不早說。”
“何必怪他呢?他都是按你的吩咐行事。”我無所謂的一笑,道:“夜深了,我以為皇上已經睡了。”
“你有事找我,不是嗎?”殷翟皓起身,走到我身邊,熟悉的氣息圍繞著我,我竟覺得自己的心跳越發劇烈的跳動。
微微退開一步,走過去準備倒茶,卻發現茶壺裏的茶卻已經涼了。正想喚琉璃去換壺新茶,卻見她已經端了茶進來。放下茶後,琉璃看了我一眼,笑容中的意思我是明白的。
看著她輕快離開的身影,我想我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殷翟皓是不可能留在我的寢宮過夜的。
“未央,從不見你主動找我,今日難得,怎麼不說話了?”殷翟皓見我一直望著門外,便問道。
我收回視線看向他。
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的俊美,迷醉了我的眼睛。薄弱的理智又讓我清醒過來,想起早上左客說的事,心裏有些發冷,給殷翟皓倒了茶,道:“穀羅城裏的乞丐和流民越來越多了,你知道嗎?”
殷翟皓神色一整,掩蓋住先前的笑意,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