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安寧天天都來未央宮,小臉瘦了一圈,看得我心疼不已。不見她也不是辦法,隻能期盼著自己這病早點好起來。拖了幾天日,終於想出了法子,讓殷翟皓同意安寧出宮去找青巒,去他那兒散散心。
也才將安寧給哄走,這廂攏翠也三天兩頭的裏煩著,著實沒多大的心神去應對,卻也無可奈何。也問過殷翟皓,他對這樁婚事有著莫名的執著。我雖困惑,也不便問些什麼。
殷翟皓前腳才離開未央宮,攏翠後腳就到了。她也不管我的身體是否痊愈,隻是一味的鬧。弄得琳琅和琉璃每次見到她皆頭疼不已。
“攏翠,我已經幫你求過皇上了,可他很看重這次的和親……”我說得有些無奈。
“我不管,總之我不想去和親。”攏翠也蠻橫起來,“我父王為國鞠躬盡瘁,而今你們卻要他唯一的一個女兒去和親……北冽國都城離穀羅那麼遠,以後我連想去祭拜父王都不可能。若是皇嫂,你會願意嗎?要嫁,就嫁安寧好了。”
“攏翠,你這話欠思量吧?”我麵色微冷。“且不說安寧還未及笄,單憑她是我們大渝唯一的公主,你就不該說出這話。”
攏翠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見到我臉色轉冷,忙放軟了語氣,企圖博得我的同情。“皇嫂,你不能不管我啊……無論是誰,要離家那般遠,除非了無牽掛,否則,定是難有人肯離開自己的故鄉……”
說著說著,似是委屈得哭出聲來。記憶裏,攏翠從未哭過。我接過琳琅端來的咬,聞聲望向她,見她拿著繡帕拭淚,不想那繡帕從那臉上一抹,帕上沾染著的緋紅胭脂和著淚在臉上化開,讓我驚掉了手中的藥碗。碗嗑上了地麵,碎裂聲音和著攏翠的哭聲,有些刺耳。
“娘娘,您沒事吧?”琳琅邊問邊朝琉璃使了顏色,琉璃忙跑出去招呼宮女進來清掃。
“沒事。”我神色蒼白,朝琳琅一笑,繼而轉向攏翠,道:“攏翠,我這幾天精神不佳,你先回去吧!回頭我再跟皇上說說你的事,如何?”
低頭委屈的哭著的攏翠迅速收起哭意,抬頭之間嘴角掠過一抹帶深意的笑。那笑也隻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間,她抬頭望向我之時,眼角猶帶淚痕,語氣卻依舊帶哭意,道:“皇嫂,如今除了你,就沒有人可以幫我了。你好生歇息,我回去便是。”
說完,也便離開了。她走後,宮女也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個幹淨,也早有人去重新熬藥。琳琅她們也不敢多言,安靜的立在一邊。我讓她們都退了出去,隻留下自己一個人的寢宮變得清淨,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久久不能回神。
記得有一次,小姐打翻了殷翟皓送的那盒名貴胭脂,一個人躲在房裏哭。我不知原因,又過於緊張,順手拿起她的繡帕為她拭淚,不想那繡帕早些時候被她擦那些翻在桌上的胭脂,這一擦,就如同攏翠方才那般……
當時還哄了小姐一下午吧?
漸漸收斂了思緒,可臉上蒼白的神色一時卻難以恢複——我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小姐了……
小姐明媚的笑容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卻忽然覺得有些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太監尖細的聲音提醒我本該忙著處理國事的殷翟皓又到了未央宮——他最近來得很是頻繁,就連宛玉讓人來請他,他也隻是以國事為由拒絕。
殷翟皓進了寢宮,見我臉色蒼白,焦急的走向我。我沒了規矩,他也不介意。也不知道從哪一日起,我對他,漸漸少了從前那份淡漠疏離,在無外人之時,也少了屬於皇後那份重擔。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相處……
“臉色這麼蒼白,怎麼也不叫太醫?”殷翟皓罵語中帶著關心,轉身正欲讓宮女去請太醫,卻被我攔了下來。
他見我堅持,也就放棄了心中的想法,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我馬上就下令不讓攏翠那丫頭進宮……你病了好幾天還不見好,和那丫頭也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