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宮燈在夜風中搖曳生姿。
轉眼入秋,我頸部的傷口也漸漸痊愈,可心上的傷口,總會在夜深人靜之時隱隱作痛。
手中的書翻了片刻後,再也看不下去。起身準備熄了燈去休息,卻見安寧推了寢宮的門進來。
前陣子安寧總是夜宿在我的寢宮,夜裏的傷痛多虧了她的安撫。不過,前陣子我就讓她回自己的寢宮去休息,算算,也有好一陣子沒見她夜間出現在我的寢宮了。
“安寧,怎麼了?”我走上前去,看她額頭上布滿汗,以為出了什麼事,忙牽起她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娘娘,我做噩夢了。”安寧的聲音中帶著恐懼。我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感覺到她的恐懼了。
“別怕,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噩夢了?”我輕聲安撫她,欲鬆開她的手起身去點檀香,安寧卻緊緊抓著我的手不放。
“我夢見父皇渾身是血……娘娘,好多血……”安寧抓疼了我的手,雙眼沒有焦距,麵色死白死白的。
我抱住安寧,蹭了蹭她的額頭,腦海中浮起殷翟皓渾身是血的模樣,心越發的疼痛。淚水模糊了雙眼,卻哭不出聲。“安寧,沒事的,那隻是夢。”
“娘娘……我好怕……”安寧在我懷裏哭出聲。
我放開她,拭去她的淚,柔聲道:“別怕,晚上娘娘陪你一起睡。”
安寧點頭,收了收淚水,在我的示意下上了床,我為她拉好被子。正要起身,她卻拉著我的收不放,我無奈,道:“我過去點些檀香就過來陪你。”
安寧這才送開我的手。重新點上檀香,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四周的空氣中,我深呼吸一口氣,躺回床上。安寧似乎還未擺脫噩夢,我甚至感覺到懷中的孩子在輕輕顫抖。
有時很羨慕安寧……至少,還能夢到他。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的夢中總是一片空白,有他的聲音,卻看不清他的臉……似是在告訴我,他已經離我很遠很遠……
“娘娘,父皇再也回不來了,對嗎?”安寧在我懷中悶聲問。
即使我不願承認,仍輕聲回道:“他會一直保護我們的。”
“娘娘,我們可以離開這裏嗎?安寧想看看外頭是什麼樣的……”安寧飽含睡意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大聲。
我沉默良久,手輕輕拍著安寧的背,許久之後,安寧終於入夢。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低低的回道:“會的,有一天你可以看到外頭的風景,會明白,那些其實就是生活在這四麵紅牆裏的我們一生的追求……”
睡夢中,由字想起安寧輕柔的聲音。
娘娘,要一起出去看看外頭的景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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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軒梧確實不曾為難琳琅,隻是自此之後,琳琅要見他一麵變得難了起來。也許是這樣,我常常讓琳琅進宮來陪我——說是陪我,實是想讓她多看他一眼。每每看著她失落的模樣很是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誰人都知感情之事不可勉強,我所能為琳琅做的並不多……
我與琳琅站在涼亭中賞花,遠遠便瞧見上官軒梧與青巒朝我們走來。今日的上官軒梧一身月白色衣裳,更是襯出他那儒雅的氣質。走在他身旁的青巒亦是一身花白色衣裳,引得四周的宮女們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