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曙抱著玥晗往庭中去了,高母壓低著聲音道:“你有孕在身,官家身邊沒得一兩個娘子伺候,怎生是好?”
滔滔垮了臉,道:“有什麼不好的?忍一忍又不會死。”
高母笑了笑,不愧是自己生的女兒,連想法都一摸一樣。隻是她現在是皇後,要顧全的事情太多,隻得違著心意道:“若是等著大臣們進獻世家女,失了先機,不如你早早挑幾個合眼的娘子留在官家身邊,既是你的人,也不算搶了恩寵。”
滔滔抬眼直直的望著母親,震驚道:“娘,旁人不知道我,連你也不知道麼?我怎麼可能自己送女人到十三枕畔,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容忍?!”
夕陽餘暉洋洋灑灑鋪滿天地,映著紅光落在兩人臉上。高母的聲音低而緩,道:“若是娘,也不能容忍旁的女人睡在你父親身邊,可是滔滔兒,你如今是皇後!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先帝那樣寵愛蘭貴妃,可宮裏何時又少過寵妃?我死死將你父親攢在手心裏,外宅的小妾們還不是一年比一年多?”
滔滔迎著晚霞,露出潔若梔子的笑意,道:“十三可不一樣。”
高母咄咄逼人,道:“男人,有什麼不一樣?你越管著他,他越覺得好玩兒。等到哪一日,他自己跟你說要立誰為妃,偏了心,你才要後悔哩。”
滔滔似被說動,她轉頭看著庭中和玥晗玩著正起勁的趙曙,隻見他立在血色般的夕陽裏,身穿緋袍,頭戴冠玉,俊美無比,不由得冷聲道:“誰要是膽敢勾引他,我見一個,打一個,絕不手軟!”稍頓旋即道:“娘,十三是您養大的,你還不清楚他麼?剛及冠時,懿王賜他多少暖床丫頭,他一個也不要。與我成婚前,汴京城裏多少世家女喜歡他,他都不曾動心,隻對我好。如今他雖是皇帝,可在我心裏,他依舊是每日接我上下學,帶著我看蹴鞠逛市肆,任憑我呼來喝去的趙十三。這輩子,他是我的,誰也搶不了。”又笑了笑,道:“再說,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任由著讓人搶走他。”
高母聽著她言辭措措,反倒無言以對,被她說服了。
至夜,紅綃帳中,榻旁青燈溢出微弱華光,明亮的燈影在滔滔眼中跳躍。她往趙曙懷裏依了依,忽而道:“除了我,你可對旁的女人動過心?”趙曙睡得迷迷糊糊,道:“當然沒有。”
滔滔見他滿嘴敷衍,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氣呼呼道:“你認真些!”
趙曙依舊眯著眼,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側身攬住她,道:“瘋丫頭,你從前那些張狂氣焰哪裏去了,最近總是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現在睡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睡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今天是這樣,明天也是這樣,往後一直都是這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他知道肯定是母親跟她說了什麼,讓她覺得不安心。他很想安慰她幾句,可前有大臣上奏要他納妃,後有太後要揀選世家女,他又一時沒得法子拒絕,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滔滔歎了口氣,道:“你如今是官家呀…”
趙曙在晦暗中睜開眼睛,篤定道:“官家又怎樣,無論世事如何變幻,無論你我身居何處,我都是趙十三,又不會變成旁人。”他摸索著去吻她的唇角,手上不自覺的四處亂撫,輕笑道:“況且,你還很會生,要那麼多妃嬪做什麼?如果太後真揀選了世家女在宮裏,就同張幼悟那般,愛呆著就呆著唄,反正我不理就是了。”他一口咬在她下巴上,笑道:“隻要你能生很多很多皇子公主,大臣們也不敢拿你怎樣。”
滔滔吃痛,道:“你咬我做什麼?好疼!”
趙曙撇嘴:“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你素日咬我咬過多少回,我就咬你一次就喊疼!”滔滔縮起小腳往他身上輕踹,道:“到底誰是州官,誰是百姓?就是不許你點燈,怎麼了?”趙曙擒住她的小腳丫子,又捏又揉,隨口道:“不許我點燈,那我就放火…”兩人原本說的是正經事,可每一回,總是說著說著,就不知不覺轉移了話題,到最後,都是一頓嬉笑怒罵,低喃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