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前世看不清的細枝末節,如今映在她的眼裏,每一點都是他不曾愛過她的證明。
“小娘子!”阿常尋到偏殿裏來,看到靠在牆上的嘉柔,顧不得儀態,連忙衝過來,“您這是怎麼了?”她手上拿著刀,刀口還沾著血跡,脖頸也留下一道血痕。
嘉柔笑了笑,輕聲道:“沒事,他們走了,阿婆莫聲張。”
阿常立刻猜到幾分,震驚之餘,默默地將短刀收回刀鞘,又將嘉柔扶出偏殿。
外麵還站著數個仆婦和聞訊趕來的僧人,阿常將嘉柔擋在身後,說道:“沒事,郡主說剛才和玉壺鬧著玩,估計那丫頭自己不小心撞到樹上,暈過去了。我帶她們回去休息。”
眾人麵麵相覷,雖覺得蹊蹺,但誰也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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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聖寺是佛教重地,守備外鬆內嚴,護院的僧人各個武藝高強。虞北玄一行人是通過牆邊一個廢棄的水道偷偷潛進來的,依舊從那裏撤去。
紅牆之外,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幾匹馬兒正悠閑地甩著尾巴,低頭吃草。
虞北玄的手臂還在隱隱作疼。那丫頭下手當真一點都沒留情。明明分別之前說好,若木誠節不允,她便尋個機會逃出來。怎麼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情景?
她眼中對他的恨意和厭惡絲毫不加掩飾,虞北玄百思不得其解。
“使君,我們需離開南詔了!節度使擅離藩鎮太久,被上麵知道了,會有大麻煩。”心腹常山著急地說道。
他們蟄伏了許久,等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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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機會,沒想到那個郡主竟然改變心意,還刺傷使君。
當初明明是她要使君等她的!
虞北玄沉默不語。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等事情了結,再回來弄清楚。
“走吧。”他下令道。
幾人走去牽馬,虞北玄忽然停下,看向林子的深處,大聲道:“足下既然來了,為何躲在暗處?不如現身一見。”
他身後的護衛立刻警惕地看著林子,風吹動樹葉,簌簌作響,四周安靜極了。
半晌,裏麵才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停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來人很瘦,窄袖長袍,長著一雙丹鳳眼,神情冷漠。
“你是何人?為何在林中窺伺?”虞北玄繼續問道。
那人答道:“隻是路過此地。”
虞北玄有種直覺,此人應當知道自己的身份,瞬間便動了殺機。鬼鬼祟祟,來曆不明的人,還是除去最為妥當。
他正要暗示身後的護衛動手。那人往前幾步,掏出一塊金牌,上麵赫然刻著兩條盤龍,中間偌大一個“神”字。
虞北玄瞳孔一縮,北衙禁軍神策軍的令牌!林中之人,莫非是……?他在袖中握了握拳頭,隱有不妙之感。
那人繼續說道:“某不欲與尊下起衝突,想必尊下也是如此。不如當作未見麵,就此分別。”
虞北玄稍加思索,拱手一禮,迅速帶著手下策馬離去。
神策軍是皇帝的親兵,如今右軍由廣陵王掌管,擁有此令牌的,不是本尊便是廣陵王的親信。
廣陵王是太子的長子,也是皇室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在朝在野都很有威望。
虞北玄膽子再大,也不敢輕易招惹。對方有意放過自己,自然要識趣。
隻是廣陵王的人為何會出現在南詔?
虞北玄側頭吩咐常山:“你無需跟我回去,繼續留在城中打探消息,若有異常隨時傳信給我。”
常山領命,又問道:“剛剛那人,可需屬下尾隨?”
虞北玄搖了搖頭:“不必,他身邊想必還藏著不少人馬,你勢單力薄,自保為上。”
“屬下遵命。”常山說完,策馬拐入岔道。
樹林中,鳳簫返回馬車旁邊,對車中的人說道:“郎君,這位淮西節度使果然厲害,不僅發現了我們,還要殺我。幸好我用了廣陵王給的令牌,他才離去。”
車中安靜片刻,傳來一道不急不慢的聲音:“我有些累了,改日再去崇聖寺拜訪師叔。先回城中等王長史的消息。”
“是。”鳳簫坐上車轅,駕馬車離開。
車中之人手指間捏著一張紙,打開爐蓋,丟了進去。一個多月前,忽然有封信寄至家中,說驪珠郡主行為不檢,與人私通。他將信截住,未讓家中知曉。
虞北玄是淮西節度使,卻在南詔逗留多日,今日又恰好在崇聖寺出現,絕不是巧合。想來信中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他打開手邊一個五色線所縛的黃楊木盒子,將裏麵卷起的薄紙展開,借著竹簾晃動而漏進來的日光,逐字逐句地看著:“……久慕李氏德風,長女二八之年,嫁與第四郎,結兩姓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