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3日,大雨。
江微獨自一人站在廊曼機場,遠遠看到一個黑瘦枯槁的男人衝他招手。
他跟著男人上了一輛破麵包車,一路奔馳,濕熱的晚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頭發。
江微全程雙唇抿緊,手指死死扣著座椅的邊緣。
車裏悶熱低氣壓,司機點了一根焦油味很重的煙,江微被嗆到咳嗽了兩聲。
那輛破麵包車並沒有往市區走去,兩旁的桂樹黑壓壓的幾乎遮住了路燈。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路也逐漸開始顛簸,江微的雙眸始終緊盯著前方,他看上去有些緊張和焦慮。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破麵包車開進了一個荒蕪的村莊。
麵包車停住了,江微下了車,那個黑瘦的男人帶著他往村子裏麵走去。
約莫又走了近二十多分鍾,他們停到了一棵巨大的樹下麵。
枝蔓垂了下來,密密麻麻像是重疊在一起的蛛網,壓迫讓人喘不過氣來。
樹下放置幾個破舊的神龕,還有幾個歪歪扭扭仍在地上的古曼童,從屋子裏透出來的燭光在印在臉上,光斑跳躍,顯得詭異而恐怖。
江微神色焦灼而憂心,徑直走了進去。
\"殷力集團二公子齊山辭昏迷了一個月後終於傳來了令人欣喜的消息。\"
\"據知情人士透露,齊山辭的生命體征已經恢複正常。\"
\"這一個月來,殷力集團繼承人齊山辭的生死牽動的眾人的心,終於在今天傳來了喜訊。\"
電視上的新聞來回滾動播出著這個令人喜極而泣的消息。
江微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黑色傷疤,終於流下了眼淚。
雨過天晴,身後陽光燦爛,江微卻隱匿在了廊曼機場的轉角處。
……
齊山辭站在一個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眼前的海岸線,遠遠傳來海浪的聲音,拍打著沙石伴著海風滾滾而來。
天色陰沉沉的,烏雲黑壓壓的壓進海麵,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
房間的冷氣開的十足,齊山辭看著自己的胳膊上已經起了密密的雞皮疙瘩,他漫無目的的已經在窗前站了很久,巨大的玻璃將他與外麵的世界隔離開來,好幾次他不由自主的想將手伸出窗外,卻被冰冷的玻璃擋了回來。
\"齊山辭,下去吧,雨亦她爸爸媽媽都來了。\"齊母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道。
齊山辭回頭看了母親一眼,這三年來母親真的蒼老了許多。
自他有記憶以來,母親總是威嚴莊重高高在上,打扮的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都是精心設計過的。精致的妝容就像是一張戴在她臉上的麵具,旁人無法從她的臉上窺測她內心半分。
齊山辭笑容有些疲憊,\"媽,我知道了。\"
齊母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齊山辭,蒙叔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出車禍這三年來雨亦一直在你身邊照顧,我看著都感動。\"
齊山辭點點頭:\"我知道。媽,你先下去,我換件衣服就出來了,總不能穿著睡衣見伯父伯母。\"
齊母笑了笑,眼角微乎其微的皺紋舒展開來。
齊山辭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又看向了遠處的大海。
手心被他自己攥的生疼,指甲幾乎刻進了肉裏,心揪著一抽一抽的痛。
他緩緩抬起攥緊的拳頭,掌心裏的血紅的指甲印觸目驚心,裏麵有一遝紙條,是他今天早上找戒指的時候在床頭櫃的和床墊的縫隙裏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