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日已高升,麵對著平日裏極為熟悉的街頭,那種彷徨的失落感再次襲上心頭。盼兒姐說……這世間,能夠同皇帝搶女人的人,有幾個?果真是沒有……
已經是新一天的旭日,意味著她應該拋掉過往……走向另一種生活。
安浩原……你已經是我生命裏的一個句點。
我們之間,僅餘下回憶了。
抬起頭,望著日初的方向,玫瑰色的雲彩如大海一樣壯闊浩翰,一彎一彎波浪一樣的雲朵,連成線,宛如礁石邊的潮起潮落……而那方方升起來的日頭,便是最厲害的弄潮兒。
就像人生一樣,唯她自己,才是生命裏的主角。
綠華露出一個笑臉,昂起頭來,穿越過人海。卻不經意地被一個人意撞到,定下神來,竟然是陳叔。
“綠華小姐……這樣早,你怎麼會在這裏?老爺派了人到處找你呢!”年過半百的簡府大管事,臉上露出大驚之色。
綠華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隻是……出來走走。”
然而看清陳叔臉上焦急的神色,不由問道,“陳叔,你這樣早怎麼有時間出來?不是應該侍奉幹爹幹娘用早飯的嗎?”
“綠華小姐,你……你完全不知道嗎?昨天,府裏頭出事了啊。”
“啊?怎麼回事?”應是大事吧,否則,這個辦事素來穩重的人,怎麼會突然這般焦急?
陳叔臉上的哀色更甚,閉了閉眼睛,眼角深深皺紋愈發明顯,“盼兒小姐……昨個兒晚上,懸梁自盡了……”
“什麼?盼兒姐她……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綠華也忍不住大呼起來,全然不敢相信。然而想到昨個兒盼兒同她講的話:姐姐想要拜托你多多照看一下爹娘,我走了以後,你便是他們的女兒了……隻覺得心內一陣發寒。
“那麼簡府現在如何?”方方接到封美人入宮的聖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府中應該亂成一鍋粥了吧?
“唉!盼兒姑娘如今這樣,綠華小姐也走了,老爺已經急得臥床不起,夫人隻知道流淚,府中連個主事兒的人也沒有。”陳叔在簡府呆了幾十年,遇著這樣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極是難過的。
“這……怎麼一夜之間府中便全然換了幅模樣?”綠華皺眉,心中全然不解。
“綠華小姐,陳管事。”身邊走過另外一個人,見著正交談的兩人,喚道。
“小九?”那是簡府負責采辦的丫頭,手裏抱著大包大包的白綢。
“綠華小姐,帳房的先生被派去請法師了,采辦的銀兩也用完了,夫人向來不管事的,您快去看看吧,能不能再支些經費出來。陳管事,夫人說,尋著了大夫就趕緊帶到府裏去,老爺再不醒過來……這小姐的喪事實在不好辦啊。”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罷!”陳叔隻點頭命令著小九,回頭對綠華道,“綠華小姐,現在府中隻剩下你了,你再不做主,簡府可真就亂了。”
綠華亦歎氣,“我先回府去瞧瞧。”
“好,我請了大夫,馬上回來。”陳叔也不再多說,徑直往前而去。
六月初一,涓析城主千金簡盼兒去世,然而因著簡雲開身體不支,大病未愈,未能舉行喪儀,隻是先將其葬於簡家墓地。待日後,再行發喪。
簡夫人自盼兒去世之後,便深居簡出,一直守在重病的簡雲開身邊,悉心照顧。一直到六月半,簡府皆是綠華主事,一個柔弱女子,獨自撐起大梁,讓簡府以及涓析城的繁瑣事務漸漸走上正軌。
六月初五,宮中派來教習嬤嬤前來教導簡美人宮中禮儀。
六月二十,簡美人按照皇上的聖意,離府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