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綠華……我不過是將真相言明,何來狠心一說?於你,我們簡家早已經仁至義盡了啊。”簡盼兒回頭,臉上浮出一個嬌豔的笑容。再次側首,沉定地對著帝王說道,“皇上,事情的真相是……綠妃並非真正的簡盼兒。”
“你才是,對嗎?”端木龍庭冷笑一聲,嘲諷地問道。
“皇上……請聽她把話說完。”香妃在一旁接口道,又回頭看向簡盼兒,“接著說。”
“皇上說得對,卑下才是真正的簡盼兒……當年,綠華為了入宮,在帝都設計,與土匪勾結將我擄走,她才得以麵聖。後來……皇上封美人的聖旨下來,她又毒殺盼兒,並以盼兒之名入宮為妃嬪。幸而盼兒命大,未有因毒而亡,才得以存活至今。”簡盼兒低著頭,連語聲都是斷斷續續的,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綠華整個人怔在當場,神色驚愕地看著簡盼兒,天雷劈過,風雨大作,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難道在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荒唐至此的事嗎?
“皇上,這不可能。”即便再是孤漠,秦樓月亦是坐不住了,脫口而道。“綠華,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
“依本宮之見,事發之時,樓月妹妹還在蒼城吧?又如何得知涓析城的事情呢?何況……樓妃與萼綠華相識亦是在宮中吧,自然不會知道她身在簡府之時,曾做過什麼事情!”楚香寒在一旁插嘴,將秦樓月的話堵住。
“哦,香妃娘娘說得極是在理,那麼……樓月倒想知道,香妃娘娘又是如何得知?”秦樓月一挑眉,語氣淡淡,卻是來了個以子之矛,攻之之盾。
楚香寒臉色驀然變冷,再次審視著這個一度以來孤峭冷漠的女子……竟然為了萼綠華明著與她為敵麼?心念急轉,卻是在忽然間露出一個笑臉,“是啊……我們都非在場之人,都沒有發言權。那麼,聽當事人將事實講出來,不是更顯而易見麼?皇上,你說……可是?”
諸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主座上錦衣華服,麵色雍容的端木龍庭,隻見他神色莫測,一雙冷泠泠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簡盼兒不放。“接著說。”
“萼綠華欺騙了皇上,以那樣卑劣的手段取得了妃子之位……盼兒得知之後,一直心神不寧,寢食難安。可是……又擔心皇上知道真相之後,怪罪簡府知而不報,所以……一直未能向皇上言明。”
“那麼現在,為何又說了出來?”端木龍庭的身子動亦不動,整個麵容都僵硬起來,冷冷地問。
“因為……盼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啊,這樣品性惡劣的女人,就這般一直欺騙著皇上的信任、情感……甚至居於大宸國位分最高的三妃之一,享受著與之不配的富貴榮華。”簡盼兒終是抬起頭來,幾乎是第一次,與這個大宸朝一國之君對視,卻未有絲毫怵色。“皇上,卑下已將此事說言明,請皇上明察。若是……皇上要降罪簡家,盼兒……亦無話可說,願意一力承擔罪責。隻希望皇上將此事真相還原,使宮內無幸進之士,宮外無抑鬱之人!”一言畢,再次重重地叩首,額頭與冰冷的地麵相接,發出叩擊輕響聲。
“嗬嗬,好一個涓析城城主千金簡盼兒,說話果真是字字珠璣,滴水不漏。不過……朕憑什麼相信你?”端木龍庭終是沉沉呼出一口氣,回頭看了看那個早已失神的碧衣女子綠華……那樣瞬間蒼白的臉色,以及失常的晦黯無光的眼神……不知為何,年輕的君王心內竟然生出幾分涼意來。
“皇上大可派人至涓析城查個明白……盼兒方才說言,句句屬實,字字懇切啊。”
“皇上……”秦樓月扶著幾近摔倒的綠華,語氣同樣擲地有聲,“這件事情,的確應該明察秋毫。”
楚香寒亦是笑靨如花,說道,“是呀,臣妾很是讚同樓妃的意見呢。不過……聽說盼兒的父親涓析城城主大人簡雲開亦在太史府,何不找他來問問呢。去年中秋之宴上,他與萼綠華可是父女情深,那樣的場麵……臣妾現今想起來,依然感動不已。他既是對綠華、盼兒二人同視為已出,那麼,定當秉公而言,無偏袒之心。”
仿佛感覺到什麼可怕的力量一步步逼近,端木龍庭竟然沒有勇氣再去看極度虛弱的綠華,掩住呆若木雞的神情,隻是僵僵地道,“帶簡雲開入宮,朕要親自問他。”
“是。”福公公領命,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遣人去辦。
待得簡雲開入天舞宮,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年過半百的城主大人方方踏入門檻,已然覺出氣氛的劍拔弩張,一個怔神,目光不期然落在綠華身上……那個由樓妃扶住的女子,虛弱到……一陣風都可以吹走!天呐……是強烈到什麼程度的刺激,讓她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