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娘娘活動了一下發酸的手指,微微舒出一口氣。接過,一目十行地看過,“好……很好,有楚連笙在,那麼涓析城便已經是囊中之物。織雲,我們應該有所行動了啊。”
“織雲明白。”
“你不是認識錦瑟宮裏,那個管茶水的丫頭麼?去,把這個交給她。”楚香寒自懷裏拿出一樣東西,那——是放在錦囊裏的一粒雪色藥丸。
織雲想了想,終是咬唇道,“娘娘,您不是……可以用月光寶石來控製半夢麼……對付秦樓月,為何不故伎重施呢?”
“嗬嗬……這個問題,你埋在心裏,很久了吧?”楚香寒微微一笑,離開了長案,走到火盆邊坐下,飲了一口茶。款款而言,“我知道你對巫蠱之術極感興趣,不過……沒有了月光寶石,斂魂術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去將這樣東西給她,以你同那個丫頭的交情,應該不成問題罷?相信她能明白應該怎麼做……”
“織雲聽命。”含香宮裏最得寵的侍女,依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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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太史府。
老夫人一大早便往簡盼兒的房間行過來,見著自彼方向出來的小丫頭,不由叫過來問道,“怎麼樣,少夫人醒了嗎?”
“還沒有。”
“昨日裏,休息得可好?”老夫人又問。
“嗯,一夜無夢,呼吸亦平穩,想是不錯了。”丫頭溫聲答道。
老夫人點點頭,接著道,“大夫怎麼說?”
小丫頭極是乖巧,“大夫說,這幾天少夫人調理得很好,已經恢複了八成,可以下床走動了。胎兒的狀況,亦已複原,老夫人不必擔心。”
年老的貴婦人這才微微一笑,終是保住了麼,這個唯一的安家子孫。語畢不再說話,逕自往少夫人與安浩原的房間行去,然而,當她推開門時,卻是整個人愣住。
——房間空空如也,哪裏來的人影?疑惑地走上前去碰了碰半堆的被襦,微有餘溫,這個簡盼兒,會去哪裏?
整個人都是虛空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生機。是的,毫無生機……感覺靈魂自肉體脫離開來,不知道飛向了何處。左陽宛裏,簡盼兒連腳步都有些踉蹌,穿過雪覆下瓊枝般的鬆樹林,穿過結成厚冰的彎月湖水,穿過樹樹梅花葉芬芳的沁心園……整個人仿佛不聽大腦使喚似的,一步步往去錦宮行去。
她一定要去看看那個女人,那個將她害得家破人亡的女人,她一定要見著她不如她的樣子,否則,她簡盼兒如何得以安心?
一想到這裏,簡盼兒嘴角露出虛浮的笑意,想要加快腳步,卻終是有些力不從心。到底病了這樣久,更兼上傷得不輕,一路自太史府行出來,已近力竭。身子輕輕一歪,竟然無意之間撞到了一人。
“嘶!”簡盼兒一個輕呼,倒向一邊。
“天啊,安夫人?”衛琅大驚,看著這個摔倒在地,珠胎暗結的女人,倒抽一口涼氣。而手中紙包的東西亦落在地上,散落了一些。
“你是……”簡盼兒虛弱地一笑,“服侍萼綠華的那個宮女吧,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為衛琅,不過……夫人怎麼可以直呼娘娘的名諱呢?即便是已經被貶入冷宮,可她依然是綠妃娘娘,不是嗎?”衛琅冷冷一笑。
簡盼兒撐著手好容易坐起來,氣息有些不穩。“是啊,還真是個護主的丫頭呢,真是羨慕萼綠華啊。”語罷回身,看著地上的東西,表情怡然,“藥?怎麼,你們主子的病,還沒好全啊。嗬嗬,身子可果真是嬌弱啊,不過,我真是好奇,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怎麼還會有禦醫願意為她診治呢。”
“是啊,不過,娘娘平日裏德澤深厚,眾人皆感念娘娘的恩德。普天之下,並非所有人都如同夫人一般恩將仇報的。”衛琅眼中的厭惡之意不減。
簡盼兒倒不以為忤,替她將地上的藥包撿起來,還將散落的藥材裝好,遞給衛琅。“拿去吧。”
衛琅微微退後一步,不解地看著她,“安夫人……會這般好心?”
“嗬嗬,這是我憐憫她的。”安夫人一揚頭,冷嘲。
衛琅將藥包接過,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轉身便走。簡盼兒微笑著瞧著她細瘦纖弱的背影,也不急,反而在冰涼的地麵坐了好一會,才撐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往去錦宮走去。
然而,方方看到去錦宮高大卻頹敗的飛簷之時,遇著了端木龍庭。
“安夫人?”端木龍庭驚訝地睜大了眼,“你不在府中好好養胎,跑到去錦宮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