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眾人散去,不久,縣城內鞭炮齊鳴,到處披紅掛彩,大禍害汪縣丞終於倒台了,人人奔走相告。
汪中仁早已被脫下官服,換上犯官服飾,經由衙役押著穿過大堂正往大門而去,正要解往安慶府治罪。
彭乾羽帶著李順特意趕來相送,招手道,“哥幾個慢行,慢行”
押解官差在門前日台階下停了下來,齊拱手道,“大人還有何事要交待?”
彭乾羽擺擺手,“好歹共事一場,來送送汪大人呀,汪大人一路順風呀”
汪中仁輕哼著轉過身子不答話。
“來呀,給汪大人備車,這一路山高水遠的,別委屈了”彭乾羽招了招手,從縣衙院牆轉角處走出一輛馬車。
囚車也是車。
“你!彭乾羽,刑部還未曾將本官定罪,你竟敢以囚車圈禁”坐著囚車招搖過市那實在是太跌份了,汪中仁拒理力爭,死活就不進去。
趙班頭一揮手,幾個衙役一湧而上直接就把汪中仁給塞了進去,取過鐵釘給釘死了。
汪中仁半蹲在囚車內破口大罵不止,什麼難聽撿什麼罵,直到囚車開始前行時他才住了嘴,扭頭對台階上的彭乾羽冷冷一笑,說道,“彭大人,我的下場便是你的前車之鑒,別得意得太早了”
彭乾羽很是不高興,彎腰撿起一個石子,朝囚車裏的汪中仁扔了過去,“嘿,這小子詛咒我”邊扔著石子就想衝上去把他爆打一通,李順卻趕忙伸手拉住了他。
“老爺,老爺,階下之囚,何必與他計較,不過在下以為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李順說道。
彭乾羽揮揮手讓一眾衙役都退開,問著李順,“你說說看,我怎麼會走上他的路?”
李順一指朝向回後衙的門徑,“老爺請,老爺今日審理此案時有意避開趙府,不也正是投鼠忌器嗎”
兩人邊走邊說,朝後衙而去。
彭乾羽微微一愣,沒想到李順還能看到這一層,也不否認,道,“那依你看,我這樣做會不會有向趙府示弱的嫌疑”
李順早就看出這個彭老爺是不甘心被人所製,行事處處謹慎卻又處處透著張揚,郡馬府那始終都是他著手地方縣治最大的阻礙,今番明明能從汪中仁身上挖出胡管家,挖出了胡管家,那趙府自然要受牽連,好在是縣太爺還是很英明的,趙府他現在搬不動,就算能搬動,寧王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李順拱手道,“老爺英明得很,示弱也未嚐不是好事,這樣做正是敲山震虎,又進退有餘,依在下看來,現在不但要示弱,更加要將此舉做足,做透,讓趙府消除對老爺您的顧慮,畢竟在這宿鬆縣為官,趙府的勢力不容小覷,此番棄車保帥那是出於無奈,說不定此時趙府已有書信馳往安慶府,老爺你丟官免職那是趙郡馬一句話的事”
這一點彭乾羽自然是明白,點頭道,“言之有理,眼下時機未到,還不能和趙府反目,你看這事怎麼圓緩一下?”
李順側目思索片刻,道,“此前趙郡馬不是對老爺有所求嗎,何不利用此事做些文章”
彭乾羽這才想起先前趙郡馬在花廳裏要他去收什麼漁租,當時李順還在使眼色,便道,“對對,好像是什麼大賽湖漁租之事,當時看師爺你的表情好像是不太讚成我接下此事,有什麼說道沒有?”
兩人已經回到後衙,彭乾羽安坐,李順給倒了杯茶,道,“老爺,您初來此地,不識地方民情,先前趙郡馬受了汪中仁的蠱惑才將此事交由大人去交涉,原本這一直都是他汪中仁的差事,在下對這些事也有所耳聞,故不想老爺也插足進去,自惹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