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座山女俠(1 / 2)

宿鬆城南約三十裏外,一座高山委蛇東南綿延近百裏,名喚座山,屬大別山餘脈,山中怪石嶙峋,山高林密,險峰突兀,陡壁如削。

山顛處白茫一片,積雪常年不化,數條涓涓細流自山頂而下,穿梭山間,終年不絕。山間最高處有一山峰,名喚抱犢嶺。通嶺之道多影於雜草枯木之下,坎坷難尋,多處僅能容一個通行,久不行走,這些山路連當地人也多半不知。

當地自古就有傳說,牛犢剛出生之時,經人抱上山頂,數年後,肥健壯碩的成年牛已無法穿過林間小道下山,隻能老死山頂,故喚名抱犢嶺。

自古深山多聚匪,如今這宿鬆城經過汪縣丞等一幹貪官汙吏的禍害,百姓流離失所,眾多不堪其難之輩便鋌而走險,占山為王,做些違禁勾當。

傍晚的山中,涼風陣陣,茂密的枝葉將那最後一抹殘陽擋在樹梢之外,林間枝頭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之聲。

日已偏西,山中樹影綽綽,一名精瘦幹練的年輕男人借著晚霞的餘輝自宿鬆城的方向縱馬而來,飛奔進入山間小道,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後,天已黑透,月光朦朧,那條身影又出現在通往抱犢領的石階上,快步而行,如履平地。

此時能通往抱犢領那就隻有這條一尺來寬的石階小道,石階依山而鑿,徑直向上,不下數千階,這是經過曆朝曆代山匪累年修葺而成,如今已成規模。

抱犢嶺,奇險之地,越往上行,其勢越險,過了狹窄的石階小道,便有一地勢稍緩之處,此處便是山中匪眾的老巢,當地人稱平台。

這處平台經山匪日複一日的經營,也頗具規模,平台上數十間房簷起伏相連,一排排草舍掩蔽在鬆林翠綠之間,也有數間石砌小院若隱若現於山間霧蒙之內,一處寬闊平整的石台相嵌於群舍環抱之中,遠眺則是延綿起伏的百裏群山,若不以匪巢為念此地倒也不失為一處世外桃源。

平台中央有一間木式小樓,走進正堂,一尊朱紅木雕的關公像立於長案之上,像前清煙嫋嫋,似是常年不絕。抬眼向上,一幅兩米來長的匾額懸於關公像之上,上書四個燙金大字“忠義千秋”,堂內分左右各設數排座椅,此時屋內不見一人,燭光閃爍。

一名男子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急急衝了進來,一進門便用衣下擺抹著滿臉的汗珠,連聲喊道,“當家的,當家的,急報,急報到了”

屋內後堂門簾掀起,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全身勁裝,肩上披了件翠綠色的鬥篷,臉上不施脂粉,清秀中帶有幾分威嚴的殺氣,英姿颯爽,隻見她柳眉一簇問道,“何事?”

那名男子麵帶歡言,道,“當家的大喜,我在城中探得新來的知縣今日已將汪縣丞繩之以法”

綠鬥篷女聞言急切地衝了過來,一把鉗住那名男子的手腕,道,“六子,消息可靠嗎?”

六子連連點頭,“親眼所見,當時我就站在縣衙外,不光我,差不多半個城的都去看了”

綠鬥篷女身形一陣抖動,粉臉立時緊繃著,一甩鬥篷,轉過身去,咬牙切齒地道,“報應,惡有惡報,他也有今日,隻是太便宜他了,他應該死在我淩丹的手上,千刀萬剮祭奠我父母的在天之靈”

這句話原本不應該是出自一個女人之口,而此時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卻別有一番鏗鏘玫瑰的味道。

六子嘿嘿一笑,“當家的不必憂慮,那新知縣當堂已將汪縣丞押入囚車,準備移遞安慶府治罪”

淩丹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忙道,“打聽走哪條道不?何時動身?”

六子道,“已經上路了,看樣子是想走水路,取道高嶺至彙口碼頭登船,這樣順江而下,用不了幾日便能到安慶府了,我一直尾隨了幾裏路,一直到天快黑時他們才趕到五裏驛,可能是打算歇息一晚,明早趕路,我這才趕回來稟報”

淩丹一拍六子的肩膀,興奮道,“好樣的,機不可失,讓兄弟們都進來,我誓殺此賊”

六子退了下去,這時門簾後又走出一名女子,歲不過二十,一身淡黃色的衣衫,秀發垂肩,走路輕腳慢行,生怕弄出一點生響,她朝淩丹喊道,“姐,什麼事呀?”

說話聲音細膩,溫柔,像是生怕驚醒了山中剛剛入睡的鳥獸,說話時一雙淺淺的酒窩緩緩湧動,甚是可愛。

淩丹將關公像前放置的一把利劍取下,掛下腰間,沒回頭,平淡道,“小寧,你出來做什麼,夜裏山風涼,回房歇息去吧,凡事有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