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夕覺得胸口澀澀的,她並不是個心軟之人,這世上可憐之人多了去了,可是這人是容淩啊,反差如此之大,她突然間就覺得容淩沒有那麼討厭了,眼眶一澀,一滴淚水就落了下來,打在容淩的臉上,淺夕愣了一下,慌忙的擦掉,罵自己神經病。
然後在一次檢查他的腿,淺夕倒抽了一口涼氣,容淩的身材比例是完美的,雖然羸弱,但是比例勻稱,他的雙腿修長,看起來健壯有力,按理說長年癱瘓,肌肉萎縮也不無可能,可容淩並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
淺夕從他的大腿一直捏到他的膝蓋,總覺得有個地方不對,終於她發現了,他的雙腿修長,可是膝蓋關節處卻向外大約偏了兩公分,當然這不影響美觀,更不影響行走……
可是能夠形成關節外偏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經常的摩擦,關節被打斷,然後被接上,用藥保養,在被打斷,在接上,再用藥保養……
隻是想一想淺夕都覺得寒冷,是什麼人竟然這麼殘忍?
這一刻,淺夕不會懷疑,容淩一定不是殘疾,因為她沒有檢查出容淩雙腿上有什麼毛病,當初一定有人不停的打斷他的腿骨關節,而容淩都咬牙堅持下來了,卻不得不偽裝。
淺夕從未這般討厭過這個人,恨不得挖出他的心喂狗,雖然她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所以所謂的為了救當今皇上,斷腿毀容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他是被人折磨成如今這般的。
在看看容淩帶著麵具的臉,是不是他的臉也是被那人一刀一刀劃下,毀了他的臉,讓他承受毀容之痛。
淺夕手顫抖著,想要拿掉他的麵具,卻突然想起血鷹離開時候的囑咐,不要拿掉容淩的麵具,可是淺夕不準備遵守囑托了,她想看一看,看一眼這個看似受盡寵愛,高高在上的男子曾經又經曆過怎樣的地獄生活。
不過淺夕沒有立刻就拿掉他的麵具,因為現在壓製住他體內的寒毒才是最重要的。
淺夕整理了一下情緒,捏住銀針,一針一陣往容淩的穴位上刺去,仔細瞧去,她的針似乎都落在容淩身體部位的死穴上,其實又是偏了死穴一點點,隻是肉眼看的不清楚而已。
“容淩,你說到底經曆過什麼?”
說一句話,下一針。
“容淩,看你這樣,我都不忍心恨你了。”
“我不是可憐你,隻是心疼,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心疼。”
說著在下一針。
很快的,容淩身上布滿了銀針,從上到下。
還有三針是要刺在頭部的,頭頂兩針,額頭一針,所以她定然是要摘掉容淩的麵具的,所以不是她不遵守血鷹的囑托,而是她要救容淩啊,淺夕如此想到。
淺夕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這些針下的極險,一個偏差,便有可能要了容淩的命,更何況她的心不靜,有種亂七八糟的感覺,幸好她的醫術過硬,所以順利完成紮針。
此刻還有最後重要的三針,淺夕的手抹在容淩的麵具上,如果拿掉容淩的麵具又會看到怎樣的一段故事?
淺夕盯著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突然就想到他們在浴桶裏的那一次,容淩冷聲讓她搓背,那水冰的她差點昏厥,現在想一想,容淩是用那冰水來緩解寒毒給身體帶來的疼痛的,這種方法最傷害身體,那時候因為慌亂和憤怒,竟也沒有觀察到這些,可那時候誰又有心思呢?若不是今日容淩突然毒發,怕她也永遠不會知道。
這個冷硬冷酷的男子偽裝下是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容淩,你的身體都已經被我看了,摘了你的麵具你也不會生氣的吧,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會恩將仇報當小人將我殺了吧,那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淺夕絮絮叨叨的說道,這語氣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真的溫柔了很多。
“沒關係,就算你長的極醜,我也不會嘲笑你的,因為我都已經這麼醜了,所以你不用自卑的,而且我一定會替你保密,也不會承認你比我醜,我會顧全你的自尊心。”
淺夕想,難怪容淩的性格那麼偏激,那麼詭異,原來是因為遭遇了這些,跟自己被人下了五種劇毒來比,她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淺夕的手摸索著麵具,然後慢慢的摘下。
銀色的麵具,還有裏麵覆蓋在臉上的麵具。
風吹起,發絲飛舞,容淩的容顏在月光紅燭,夜明珠的照耀下完全暴露在了淺夕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