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摸索
#平台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我眼淚都流幹，看著眼前事物都仿佛失去了焦點，我和韓櫻夜身處在學校最高塔樓的平台上，仰望星空。
我一直都相信，人死了會化成星，每一顆流星的隕落都預示著一個生命的滅亡。不知道這片星空，那顆才是屬於我的星，即將隕落的星——
“你一直都在等我嗎？”他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隻不過這次是非常肯定的語氣，“為什麼你要等我？”他看著我，黑色的眼眸裏，一點點光的映照，猜不出他內心真實想法。
“你問我為什麼？”我輕輕地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心裏就一緊，說不出的感覺，隻是突然確定你是這輩子我在尋找的人，所以我就轉學來到了這裏！”
“嗬嗬！”韓櫻夜苦笑了一下，“這樣啊！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我哥哥的心不管放到誰的身上，都懷著對弟弟的愛！是那個，所以才讓你覺得我很特別吧！”他開始主動提韓雲重的事情，我揪著自己的衣袖，有些緊張。
“你知道我哥哥是誰吧？”他冷不防地丟了這個問題給我，我在吃驚之餘也覺得理所當然，是啊，畢竟是他哥哥的心髒啊，理應知道被接受者是誰。
當年，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突然停電。韓家父母為了哥哥的醫藥費而四處奔波籌借，留下韓櫻夜在家裏照顧哥哥。拿著蠟燭的他突然間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莫名看不見了東西，嚇得弄倒了蠟燭，才引發了大火。
我見過韓雲重安慰他失明的弟弟、安慰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也幸好那個時候的他什麼都看不見，才不知道因為那場大火將他哥哥的臉毀成慘樣，那張本該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想來他們家真是可憐，因為他和他同胞哥哥都是早產兒，雖然相貌萬裏挑一可是一生下來就與病纏繞不休。有些人生來就是被惡魔祝福的人，生來就不被世界所歡迎，外麵陽光一片燦爛，隻是找不到屬於自己的那束光明。我活在黑暗裏，找不到生命的出口。
這樣想來，先天心髒病的我，但卻有著優越的家庭環境，不用為錢所苦惱，真的很幸福！
“韓雲重！”他以為我忘記了，提醒我一句，“不知道你們家人有沒有跟你提起，你現在身上的這顆心髒是我哥哥換給你的！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認出你來了。哥哥生前就說你很漂亮，很喜歡你，果然他沒有說謊話！”
“啊？”這下我是真的吃驚了，“你哥哥經常提起我？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幹嘛對我冷冰冰！”
“我隻是想到了以前的傷心事。對不起——”他突然道歉，“是啊，哥哥說能認識你，是他臨死前最大的快樂！說你給了他很多勇氣——”
“沒有啦！”沒想到沉默寡言的韓雲重居然會和韓櫻夜說這麼多，其實，是他給了自己更多勇氣才對。
“他說你是他黑暗生命的一束光！”
“光嗎？”我連自己的心裏都照不亮，還能照亮別人，心想著好笑，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異常。
“也是我的！”他話音突然從剛才的堅定變成了飄忽，突然伸出手按住我抵住欄杆的冰冷的小手上，一抹哀怨的眼神掃視過來，無神空洞黯淡，“你也是我最後生命裏的一道光！”
“你怎麼了？”我扶住他，難道說，他的眼睛已經……已經……
“我親愛的陽光，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嗎？”他僵硬出來的笑容讓我的眼淚又快流出。
“你說！”我可以確定心裏的猜疑了，就在不久前，我去醫院定時檢查心髒，得到心髒脈動又開始不正常了。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說明這顆現在維持我生命的源泉已經開始慢慢幹枯。然後那個醫生突然又提到了當初換給我心髒的那家人，說他弟弟的眼癌又複發了，我家人似乎又開始接洽他們家，想買下他的心髒……
“答應我，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不許像剛才那麼哭！”
對不起我做不到，但是我會努力讓眼淚無聲地流下……
我答應你，不讓你感覺到我在傷心難過……
#醫院
我把他送進醫院，主治醫生見到是我嚇了一跳，可是也沒有多想，便因為其他事情離開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想：樸愛遙，真是一個卑鄙且有心機的人啊！她呆在他的身邊，在盼著他死，在監視著他死，隻有在他死亡前後的那一段時間，他的心髒移植到她身上，才能挽救這麼卑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