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金剛身法,雲空雖已至第二層“諸相非相”,一時間,卻想不明白何謂“諸相非相”,費神地思索令雲空的頭腦再度陷入混亂中。
雲空渾沌間,腦中閃過《金剛經》中的經文“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此語乃是大比丘眾之長老須菩提問之如來,若有相之身可否見得如來,而如來回之如上。本意是想告知眾生,唯有悟透所有表象,都是虛假的,看清本質,則能立地成佛。雲空此時已到達金剛身法第二重之“諸相非相”境界,然而那位寫下金剛身法之前輩高僧,將此境界描述為“身動而影未動,影未動而招已至”,雖然就此身法而言無可厚非,但是卻是曲解了“諸相非相”的含義,如按《金剛經》之本意,“諸相非相”則應屬於一種武學修養的境界,而非一種具體的武功。
人生之初,多局限於表象,於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經曆世事,則頗多曲折感觸,覺得“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
而又有一部分人,或生性多疑,或經世事磨練,有所得,而認為“看山未必是山,看水也未必是水。”
而真正飽經人世滄桑,回頭看來,才發現“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也依舊是水。”
然而,此時的山水,又不同於一開始看的山水了。
以上,山水萬古長青,從來不曾改變,變得是人心,是人的閱曆,是做人的境界。
武功亦是如此。
一招擊來,於初學者看就是一招,或直刺,或橫劈,或從上,或從下,沒什麼特別的。
而從一個武藝頗精的人看來則似有無數後招,甚至有些人,總在為對手的招式是虛是實而煩惱。
可在已臻絕頂的高手,眼中,仍是直刺,橫劈,上下之差罷了。
《金剛經》中“諸相非相”正是描述了如此的一個境界,而如此境界,無論做什麼都已經返璞歸真,到達至境,“則見如來”了。
當然,創出金剛身法的前輩並沒有想這麼多,作為一個“身法至上”的武學另類,他隻是將此作為自己武功的一種境界。同樣,雲空也不可能想到這麼多,但是他已經對武學的虛實之道有了一定的領悟,在他看來,若是攻擊每一招之破綻,則出招之人必先防之破綻,如此則所有後招一概攻破,依此推之,即使每每後發招,卻可自始至終壓製別人,而且隻要控製得法,則既能得勝,又可以不傷人,兩全其美。雖然離“諸相非相”的至境相差甚遠,但雲空已經幸運地走在這條大道上了,而不少武林中人,即使花上一生的時間,仍舊為招式為功力這些所謂的參數所困,而與武學正道背道而馳。
想通了這層道理,雲空一掃胸中的鬱悶之氣,又擔心其剛才發生在官道上的事來,雷天衡與自己雖素不相識,但畢竟曾有過同門之誼,自己是萬萬不能見死不救的。想到這裏,雲空又飛快地行之剛才的官道左近,而他再次趕到之時卻正好是雷天衡帶領眾鏢師反攻的時候,雲空見長安鏢局一方局勢大好,便繼續躲在一旁的大樹上觀戰,畢竟自己離開少林時還惹下了不小的麻煩,不想太早暴露身份。
而接著就發生了李長胴與一眾黑衣人揮劍斷臂的事,雲空雖不齒其強盜行徑,但對他們能進能退,拿得起放得下的豪氣還是心折不已,心道“如此還算是群漢子!”
可是緊接著,雷天衡翻臉的卑鄙嘴臉,也都被雲空看了個正著。
要知道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雲空覺得李長胴一行雖是搶劫在先,但在他們已斷臂認栽,而雷天衡又已經承諾放過對方的情況下,突然翻臉要趕盡殺絕,就實在是有點不大對勁了,於是他再一次大喝一聲,又是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