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慘劇天也悲泣,瞬時間就風雨大作了起來,暴雨傾盆如瀑如柱,澆滅了滾滾的塵煙,濕透了瑟縮的人群,彙集在地麵上浸泡著滿地的廢墟,十二月的風蕭瑟淒寒,刮透了這些劫後餘生的人心,從裏到外無處不是冰涼一片,深深的無助和悲淒彙聚成了濃濃地絕望。
天幕之下,烏雲滾滾漫天無垠,雷光如網霹靂列缺,攜萬鈞之勢遠遠地傳到了地麵上,讓這些災劫之後猶如驚弓之鳥的人們,雙目之中更加顯得呆滯迷茫,噤若寒蟬的身軀赤目青唇麵無人色,隻覺茫茫天地竟無遮身立足之地,萬念俱滅心如死灰,連悲淒之聲也在雷雨之中變得弱不可聞。
雨幕之中,數條人影飛掠而過,腳尖輕點殘垣,帶起虛影重重,“大師兄,想不到你竟然親自來了!”一位髯須大漢,在交錯而過的瞬間,忽然很驚訝地出聲問道旁邊的身影。
身影駐足而立,體表散發著熒熒之光,透過衣物無色無形,似乎是為了阻擋雨水,光芒之上水花淺淺四濺,聚集成無數條細河不斷地流淌而下,光芒之內衣袂飄飛,一襲灰布長衫,襯托得整個人英姿偉岸,短發方臉劍眉星眸,抬頭挺胸而立,頂天立地,又不失幾份儒雅之氣。
“嗬嗬,為兄隻是奉命前來查看情況!倒是你小子,不老實呆在安樂窩裏麵,也跑來湊什麼熱鬧?”聲音渾厚帶著幾分關切,又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髯須大漢嘿嘿訕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大師兄,小弟整日窩在那裏,不也嫌憋悶得慌嗎?平日裏不得令,又不敢擅離職守,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次機會,怎麼能缺了我呢?嘿嘿!”一時之間,大漢手舞足蹈連比帶劃,眉飛色舞地說完之後,捎頭摸耳頗顯頑劣之態,圍觀眾人忍俊不禁,缺又礙於大師兄的威嚴,不敢出聲打擾,憋在心裏麵著實痛苦。
“是啊,時光荏苒白駒過隙,轉眼間就是七八年的時間,你小子也到了不惑之年了!可是,如今做事,為什麼還是一如往日那般莽撞呢?”大師兄如長者般伸出右手,幫髯須大漢理順了被雨水淋亂的須發,然後牽起對方的大手,光暈流轉間,一股暖流傳入了髯須大漢體內,身上立即就升騰起了濃濃的水霧。
周圍的幾條人影,盡皆是一身現代裝束打扮,在髯須大漢開聲問話之際,就已經同時停下了身形,圍於四周隱有護衛之意,靜立在曠野之中,羨慕地看著兩人,一個氣勁外放頂著雨幕,另有三人任由大雨滂沱,從頭到腳澆了下來,衣衫盡透,裹在身上印出了強健的體魄,雨水順著腳下的殘垣流淌,彙入了地麵上的汪洋濁浪之中。
“以前讓你好生練功偏生不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敷衍於我了事!現在可好了?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連氣勁外放都做不到,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才好!當今之勢,雖然是我一盟鼎立,獨領風騷!可是流散於世俗中的器道,任由那些瘋子經年累月的研究,所造出來武器的殺傷之力,卻已經不弱於我等的防護之能,紅塵之中依然危機處處!所以,此次任務完結之後,我一定會上報長老會,讓你隨同我回去閉修兩年!此議容不得你反駁!”
大師兄說話語速平淡,慈眉善目,卻讓人從中體驗到了無上的威嚴,看到髯須大漢癟著嘴做孩童狀,輕輕一笑,身上的氣勁瞬間擴大了幾倍範圍,直到籠罩住身周三尺才停止,一邊拉著人輕飄飄地一縱十多米,穩穩地落在了水中飄浮著的門板之上,然後,才轉頭看向水淋淋的三人,道:“你們都過來吧,隨我一道前往探查!”
“多謝大師兄!”三人的感激之聲,整齊劃一地同時響起,轉瞬消失在雷雨夜空,腳下動作幹脆伶俐,能與心中的偶像同乘,無人不顯得欣喜異常。
偌大一個青川縣城,此時四麵土石高築,形成了新的矮山,交通斷絕地麵裂口無數,傾盆暴雨借著風勢,砸在地麵上劈裏啪啦作響,積水超越了滲水的速度,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唯餘城北一片地勢較高的廢墟孤立於汪洋之中。
呻吟滿地哀鴻遍野,一行六人立於門板之上,由另一位能夠外放氣勁之人,淩空掌擊水麵,支持著快速地四處遊弋。
一路上發現了不少的人,身如枯木無半分人色,站在較高的建築殘軀之上,瑟瑟發抖相對無視,眾人也沒有半分停留之意。
“大師兄,我們真的不能幫幫他們嗎?寒蟬淒切,於心難安啊!”髯須大漢愁眉深結麵帶不忍地問道,亂糟糟的大頭晃動間水滴四射。
“武道維艱,天道難索,緣法天定,人隻有在絕命的困境當中,才能夠比較輕易地激發體內的本我意誌!你覺得,以如今的環境,不依靠逆境突破的話,又有多少人能夠開啟進化之門?一時幫扶容易,可是,任其在百年之後再成為一坯黃土,與此時的境況又有何不同呢?”大師兄的語氣很沉重,雖然也隱有不忍之意,但是道理卻是深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