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宿。天亮了還沒有停。
這樣的天氣根本沒有辦法上路。街上的路已經全是積水,出了城,路還不知道會泥濘成什麼樣子。隻能在客棧裏再耽擱一天了。
梁兒似乎挺喜歡下雨的,捧著妙歌昨天新買的書,靠著窗,看得津津有味。
妙歌下樓給梁兒準備水果,出門正看著秋澈和林昸肅在走廊裏說話。
“秋澈姑娘三思,這一去是大凶之兆。”林昸肅眉頭緊鎖,心中惴惴不安,感覺僅憑自己的三言兩語,難以攔住秋澈。
秋澈抬起頭看了看滿臉疑問的妙歌,攤開左手手掌。
妙歌趕忙上前兩步,捧起秋澈的手,仔細觀瞧,隻見秋澈左手無名指上,一處圖騰隱隱的發紅發亮。
“這是怎麼回事?”
“爹娘發了求救的信號,家裏可能出事了,我得趕回去。”秋澈再沒多說什麼,轉身回屋收拾東西。
林昸肅跟著秋澈進了屋,隻留妙歌在原地出神。心裏似乎突然被什麼堵住了。她了解秋澈。可是,聚靈仙會在即,秋澈這一回,怕是趕不上了。七百年一次,幾乎所有的修行之人都翹首以盼,秋澈也是心念已久。恰逢此時家中出事,秋澈心境如何可想而知。
妙歌心裏說不上來的替秋澈難受,卻不知該說點什麼。隻是從屋裏跟到了樓下,從樓下跟到了門口,秋澈去馬棚牽馬,妙歌也跟了過去,雨水順著兩個姑娘的臉龐往下流。
秋澈牽著馬,又回到了屋簷下。
“沒事兒”秋澈反過來安慰妙歌“沒準兒來的急呢。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秋澈和妙歌停在原地,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萬一來不及,7月19是我18歲的生日。你快點回來,還能趕上陪我過。”說著秋澈翻身上馬,在馬上回過頭衝著林昸肅說道“卦象可讓你繼續向前?”
林昸肅心中忽然湧起千言萬語,卻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奈何卦象未動,心卻動了。
秋澈吊著嘴角露出了一抹她最標誌性的微笑“懂了。”說著抽動馬鞭,衝進雨水之中。
妙歌看著秋澈消失在雨水裏的背影,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林昸肅和老七也在雨水之中目送秋澈遠去。
林昸肅將手裏的披風撐起,為妙歌擋住了眼前的雨水。
妙歌推開林昸肅的披風,轉身回屋了。
這真是個讓人透不過的早晨。
一整天,客棧裏的氣氛,都如同外麵潮濕的天氣。凝重的恨不得擰成水來。妙歌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大家也都似乎格外的安靜,就連白毛今天都沒有額外加餐。老老實實的趴在梁兒的腿上。
第二天一早,豔陽高照,雨水似乎把天上的雲都榨幹了,放眼望去,隻有湛藍湛藍一如水洗過的天空。一朵雲彩都沒有。
不到中午,長白仙山,已經在群山之中,隱隱的露出了頭角。
白毛站在馬鞍之上,踮著腳,小胳膊奮力的指著“那個就是!那個就是!”說了兩句,忽然又安靜下來。跳下馬背,坐在了老七的身邊。
老七第一次特別溫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別急,望山跑死馬,這雖然是能看見了,其實還離得遠呢。怎麼也還需再一日。”
白毛揚起臉,看著老七,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一路無事,又走了整整一天。一行人才終於來到了長白仙山腳下的一個熱鬧非凡的小鎮。
小鎮的居民這幾天即新奇又亢奮,不知道為什麼偏僻的鎮上會忽然湧來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客人。來的客人也大都出手豪爽,家家戶戶都忙著在烹豬宰羊,賺的缽盆滿滿,。整個小鎮顯得喜氣洋洋。
妙歌一行來的時候,鎮上幾乎已經都住滿了。
“去前麵問問吧,前麵有家剛開的客棧,也就他家可能還有房了。”大碗茶的老板的手指著路口最邊上一處掛燈籠的院子,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兩米多高,臉上的脂粉厚的如同在麵盆裏敷過一樣婦人出神的說道。
路過的婦人見老板盯著她看,還十分友善的轉過臉露出了一個花枝招展的笑容,一口玉米粒似的黃牙,看的老板立刻緩過神來,清醒似的晃了晃腦袋。
喝好茶,妙歌一行驅車來到這家客棧門前,說是家客棧,但是卻不是客棧的格局,看樣子是個富戶的民宅改建而成。連塊招牌也沒有,隻是掛在門前的一串燈籠上寫著兩個字,客棧。
一行人住定。妙歌毫無心思的趴在欄窗上看著街上熱鬧而又略顯古怪的人群。
秋澈怎麼可能趕的上呢?後天就是聚靈仙會的第一天了...現在隻盼望梁兒能在此次仙會中找到自己的身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