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方潛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她不開門,外麵的人勢必會破門而入,但如果她開門,趙亞銘與她可能都會遭到威脅。但是不管怎麼樣,看那氣勢,對方都會闖進來,所以,不管開與不開意義都不大。
她看著趙亞銘,他閉著眼睛,似乎他剛才講話講得太累了,不願意再動了。
方潛拿起一塊布蓋在頂上,接著把木籠子塞到床底下,然後去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幾個大男人,而其中一個竟然是顧長城。
“請問有什麼事麼?”
“無事不登三寶殿。”顧長城看了她一眼,眼神難得掠過一絲感傷,“我來看看你。”
方潛冷冷地看著他,“我不認識你。”
其實她是認識他的,在電視上見過,僅此而已。她知道,眼前站的是一個大富豪,他來找我幹什麼?除了跟畫像女人案有關還能有啥,難不成還是送錢來的?
“我能否進來談談?”
瞧那氣勢,方潛如果拒絕,他們還是會進來,“好吧。”
而進來的隻有顧長城,其他那幾個男人看樣子是他的保鏢或打手。
顧長城看樣子氣色並不好,神情焦慮,臉色蒼白裏透著晦暗,眼圈兒有點兒黑——睡眠不好的人,精神才會這麼萎靡,不管看起來他體格是多麼的好,都會從臉色上透露出來。
顧長城看了看方潛的房間,非常簡陋,“你就住在這裏?”
“是啊,難道您就是新上任的國家領導,關注民眾疾苦體驗底層百姓的生活來的?”方潛的語氣明顯帶著譏諷與挖苦。
“友好點兒,孩子。”顧長城的語氣是出奇的溫柔,跟他那冷峻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麼不相稱。方潛不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想確定這句話是不是真的是從他嘴巴裏冒出來的。
“好吧,有話直說吧,你今天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想知道我住的地方夠不夠高檔吧。”
“唉,我來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的。”
“講故事來的,看不出您老還喜歡講故事,我洗耳恭聽。”
這時,顧長城在房間裏踱著步,剛好往趙亞銘的方向走去,方潛的一顆心兒快要提到嗓子眼兒了,這老頭子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難道跟趙亞銘沒一點關係?隻要他不是來找趙亞銘的腦袋就沒事。
顧長城這時又轉到了窗口,兩眼凝視著窗外,仿佛投向了很遙遠很遙遠的往昔,遙遠到他要努力追憶才能把故事完整得聯係起來。
“好吧,我說的就是我的故事,我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聽,但是,現在,我一定要說。”
方潛看著他,還真不明白這老頭兒怎麼這麼青睞她,非要跟她講他的故事不可,難道真是年齡大了,傾訴欲太強,又不好意思對熟悉的人說這些,隻好找個陌生人來傾訴?人確實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有時對著陌生人反而能坦然地講出心裏話,但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恰恰會找上她。
顧長城用一種沉穩的口氣開始發話,“那時候,我還在印度,其實七歲以後我就在那裏,可以說,我是在那裏長大的。雖然家父有錢,事業越做越大,但也是靠他年輕時一點一點打拚起來的。我從小也是跟著他顛沛流離,其實過得也並沒表麵上那麼安穩幸福。我記得那年,我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喝了點酒,一個人在外麵跌跌撞撞地走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沒有一點目的。就這樣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後實在是走不動了,累極了,然後看到前麵有一座破廟,那廟裏明顯是很久沒有人煙了,破爛不堪,裏麵積滿了灰塵與蜘蛛網。那時,我又困又累,又酒性未散,整個人都癱軟了,也沒注意這個廟有什麼奇怪之處,找了個軟的蒲墊,拍了下灰,就靠在牆邊躺下睡著了。接著我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很陌生又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我從來沒去過,也從來沒有在電視裏或書裏看到過,我隻能用一個‘異土’來描述。那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泥土,白色藤狀纏繞的花,白色的草,白色的房子,通體透明的白色的人,這是個奇異的白色世界,仿佛別的顏色在這裏都不能顯現出來。然後我看到了一個白色的長相奇特的人——婆羅門祭司裝束,四頭四麵四臂,手持《吠陀經》,看起來應該是一個聖者。那聖者對我說,跟我來吧孩子。我身不由己地跟在他的後麵,然後來到一個熱霧升騰的小河邊,看到很多裸身嬉戲的女人。仙者對我說,你可以在裏麵選擇一個作為你的妻子,但是,你永世不得背叛。當時,血氣方剛的我看到那麼多漂亮的女子,血脈賁張,說了一句很貪婪很狂妄的話:我可不可以同時擁有她們?聖者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說可以,但是,你會孤獨地終生到老。當時我還小,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可以擁有那麼多的女人,怎麼又會孤身到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