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秋白的前世今生(1 / 3)

#今生#

初見柯弘安,是在主子進府行過衝喜禮的三天後。那個時候的主子謙卑而隱忍,時刻恪守著衝喜媳婦的本分,少一分不敢,多一步不走,每日隻是遵著老太太的命,在適當時候到柯弘安榻前侍疾。

每在那時,秋白總是垂眉斂目地侍立在內堂長長低垂的紗帳帷幔前,隔絕了視線,仿佛隔絕的也是本就涇渭分明的身份等級。從來沒有料到過,那奄奄一息的病弱男子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震驚與意外。

告別前世來到這個時代已有七年之餘,她滿心以為,前世的記憶總會隨歲月流逝日漸模糊。

直至看到柯弘安的那一刻。當容迎初扶著稍稍恢複了精神氣的他坐起身子,當紫文將帷幔簾子撩起,他一張清臒俊秀的臉龐猛地撞進了秋白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腦間是空白的,隻曉得怔怔地在原地,滿心滿懷都是不可置信。

“秋白,你這是怎麼了?”主子一連喚了她數聲,她也沒有回應,未免不悅。

秋白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急急來到容迎初身側,眼光始終落定在柯弘安的麵容上:“奶奶有何吩咐?”

驟眼看去,他的眉眼五官,竟與葉康如出一轍。就連一皺眉一抿唇的微小表情,也像極了葉康的容神。

前世今生,難道他竟與自己一樣,來到了這個年代,再世為人?

這樣的疑問落定在心頭,便成了揮之不去的心事重重。

安大爺命懸一線,在他身邊伺候的人眾多,她要向其一探究竟,簡直難如登天。

時日漸過,他雖病去如抽絲,身子卻也慢慢見了起色,有了生機。

過不多時,他的病好了,主子卻麵臨著被貶降的困境,苦心籌謀、四處奔波之下,容迎初終是熬不住病倒了。

到正院去告知他主子病情,他神色凝重,一言不發便紮進了雨中,往南院而去。

他那樣義無反顧的模樣,於她而言是有點陌生的。印象中的葉康,從來都是漫不經心。

柯弘安整夜陪伴著主子。秋白站在他們身後,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他緊緊握住主子柔荑的手掌。眼前浮現的似乎是遙遠而難忘的一幕。

同樣的十指緊扣,同樣的濃情繾綣。

隻不知是否隻是人有相似?

“葉康,還記得方萱嗎?”她忍不住呢喃出聲,如果,他真的是他,不會沒有反應。

柯弘安低頭輕吻容迎初的玉指,恍若充耳不聞。

“你知道裝聾作啞有多痛苦嗎?心裏明明都知道,可我不能說,不能問,隻想著或許你會回頭,那樣我們才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秋白低低說著,側頭小心觀察著他的神情。

柯弘安靜靜凝視著昏睡不醒的容迎初,明亮的眼眸裏竟泛起了淡淡的水霧,他輕輕道:“我知道你主子的苦,從一開始就知道。裝聾作啞和裝瘋賣傻一樣,都是因為背負得太多。可是她為何這般倔強?”

每字每詞,均是肺腑,無半點矯飾,他並非偽裝。

秋白心頭微有放鬆,連日來壓在胸臆間的重壓在無聲無息中褪去。

她緩步來到他身邊,悄聲無息地跪坐在地,仰首看向他,道:“你跟方萱說過,讓她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一定會好好解決餘向蓉的事,後來為什麼你沒有回去?”

柯弘安眉心一跳,轉首疑惑地看她,“你說的什麼?”

秋白手心捏出了一把汗,鼓起勇氣續道:“我就是方萱。”

柯弘安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微有不耐地揮一揮手:“我不曉得你說什麼,你主子的藥為何還沒好?你趕緊下去看看。”

秋白心底徹底一鬆,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不是。

前世的怨情孽債,都已拋諸過往,再也不會複返。她原不必杞人憂天。

她禁不住輕笑出聲,款款站起來,昏黃燭光之下,看清他一張臉龐,不管是臉型還是五官,隻要細加辨認,均是與葉康有著分明的區別。

秋白朝他欠一欠身,“奴婢這就下去了,奶奶苦心打點,全是為了大爺,還請大爺日後多多憐惜奶奶。”語畢,她轉身走出內堂。來到門前,驀然回首,隻見他伸手輕柔撫摸主子的臉龐,如有萬千柔情。

至此,最後一點懷疑方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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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現在時#

又是陰雨天。

已不知多少日了,雨不停,淋淋漓漓,連綿不絕。打開報紙,唯見一則報道指陰雨天導致人們多發抑鬱症狀。

葉康心煩意亂,一把將報紙甩到了地上。

用力過猛,竟將茶幾上的相架碰倒在了地上,卻聽“呯啷”一聲刺耳的響蕩,相架的玻璃應聲裂開了一地,支離破碎。

他低頭看著滿地碎片下的合照,麵上的沉鬱之色漸濃,整個兒就那樣呆呆住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了,那時候的葉康與方萱,情到濃時,難舍難離,他愛極她嫣然一笑的嬌俏梨渦,忍不住低頭吻住她的臉頰,同行的朋友眼疾手快地偷拍下這甜蜜一幕,事後鑲在了精致的相框中當作結婚的賀禮送給他們。

方萱很喜歡這張照片,過去總把它放在床前。

也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張照片移放在了客廳裏。

碎了,碎的何止是一個相架。

腹部有隱隱的痛感,抬頭看一看月曆,原來已近五年前的那一日。他從來沒有向旁人提起,他的傷口在這段時日的前後,總會隱隱作痛。痛得連心肺也是揪緊的。

他不說,隻是想留一個秘密在心底。

屋子裏霎時安靜下來,廚房中那細微的動靜也停止了下來。片刻,她不疾不徐地走進了客廳,來到他對麵,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水果托盤,一邊問道:“什麼東西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