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白鑫皂團子去宋門買的人姓張,家中排行老大,人喚張大郎。這張大郎,第二日早早就來白鑫攤位守著,見了他不疾不徐走來,方鬆了口大氣,忙湊上前道:“錢我籌來了。”說完,抹了抹頭上的汗。
白鑫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催債討錢的,他低頭瞄了眼張大郎放在腳邊的擔子,上麵蒙著塊布,也不知裏麵裝的什麼。
他伸手從背簍裏掏出皂團子,張大郎忙把一串錢遞給白鑫,又小心翼翼將皂團子放在筐裏,白鑫見那裏麵最上一層是蚊香等物。
張大郎裝好皂團子,簡短寒暄幾句,挑起扁擔匆匆走了,他人矮幹瘦,走起來卻腳下生風,轉眼就看不見了。
白鑫將東西擺好,也開始了一天的買賣,他原本以為張大郎晚上至少要再來打聲招呼,若皂團子賣不出去,八成要來退還,若賣的好,就會約定明天的,可白鑫左等右等不見人,最後實在看天都有些黑了,這才跟大哥一道回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張大郎就回來了,停下後還有些氣喘籲籲,左右見不著人,懊惱地跺了跺腳,詢問周圍的人,卻沒有一人知道這新來的白家住在哪。
有那好事的,見他表情焦急,忍不住打趣道:“看你急的團團轉,怎麼,他欠你錢不成?”
張大郎連連擺手,猛地喝道:“去去去,瞎說什麼呢?別亂造謠!”
張大郎見白三郎已走,也沒別的辦法,隻得慢吞吞回家了。
轉日,張大郎來的更早,見了白鑫,跟見了親人似的迎了出去,白鑫怕讓對方誤會,以為自己成心躲他,搶先道:“我昨晚等了會你,見你不來,就回家了,你若想退,現在也可以。”
張大郎一愣,轉瞬明白過來,見他笑得合不攏嘴,“哪還有的退?那十塊,昨天全賣了!”
原來這張大郎昨天走的遠,是以回來的晚了,十塊皂團子都賣了,他不敢將價抬的太高,也賣的一百二十文的價錢,本來這皂團子就開始漸漸時興起來,再加上他能說會道,十塊全賣出去了,一天就賺了二百文,嚐到甜頭的張大郎恨不得多跟白鑫定幾塊,可回來後找不到人,又不知道白家在哪,這才急得團團轉,唯恐轉日定不到皂團子了,愁得他一宿沒睡好覺。
“昨天那皂團子全賣出去了,我昨晚回來晚了,沒遇著你,想再跟你定一些的。”算上昨天回的本,再加上他少從別家作坊拿貨,他今個帶足了兩貫錢,說到這,他下意識瞄了眼白鑫背簍,“今個想拿二十塊。”
白鑫皺起眉頭,有些為難,“我不知你還要,今天不曾多帶。”
張大郎有些著急,哭喪著臉道:“啊?那你少給我來點也行啊,我今個沒怎麼從別家拿貨,總不能讓我今天一天喝西北風去吧?我家裏還有老的小的等著吃飯了。”他說可憐,還特意掀開扁擔給白鑫看看。
“那今天我再給你十塊吧,多了不行,我還要賣了,你若說要,我明個多帶一些出來。”
張大郎一聽隻得十塊,有些失望,但總比一塊買不著要強,唯恐對方反悔,取出一貫錢塞到白鑫手裏,巴巴地看著他的背簍。
白鑫取出十塊皂團子給他,張大郎賺錢心切,道聲走了,挑起扁擔步履匆匆。
有了張大郎,白鑫每日比從前能多賺幾百文,那張大郎得了這麼走俏的東西,每日也能賺幾百文,家裏日子比以前鬆快許多,後來見白鑫賣的其他兩樣也不錯,每日都各要一些,不能說像皂團子這麼受歡迎,但每日也能賣出一兩件,不至於砸在手裏。
張大郎有心想低調,可賣東西這事稍微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不少人抱著跟他一樣的心思,找到了白鑫,要買他的皂團子拿到別處去賣,且有的說去天波門,有的說去牛行街,反正互不幹涉,白鑫了樂得有人白給他賣東西,雖單件的利潤減少了,但一天就是他不去擺攤,也能被人預定出去好幾十塊皂團子,轉眼就賺個千文。
短短幾日,租攤位的錢就回來了,白鑫有了錢,自然就可以買些好的香料製作新品,他也知自己販賣東西種類少,於是思來想去,準備再製作一種含在口中,可令齒頰生香的丸子。
這日,他去了香料鋪子,那掌櫃的早跟他熟識,即便每日買的都是普通香料,這日複一日積攢下來,也是個長久主顧,夥計更不敢怠慢,笑盈盈地給他迎進去,熟稔地問道:“還像平常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