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放榜(1 / 2)

因頭天吃了酒,白鑫第二日起的就有些晚了,曹氏見兒子醒了,一邊張羅早飯,一邊忍不住埋怨道:“你第一次吃酒,竟這樣沒有成算,昨晚請客吃飯,客人家尚且還沒盡興,你倒醉了,最後還累得程少爺送你回來。”

白鑫宿醉剛醒,頭腦酸脹,精氣神比往日短了不少,迷糊間也並未將她的話全聽仔細。隻埋頭想到,昨日那一場原本是為的感謝程聞人之前的照拂,不料自己把持不住,竟事與願違,倒叫對方結了酒錢。思及此,白鑫忍不住磋歎兩聲,心中懊惱,頓覺虧欠良多。

曹氏還在絮絮叨叨,嘴裏一個勁地念叨程少爺的好。

直到走上街,白鑫神情還有些萎靡,他又猛地想起白家一家都跟著進京了,更是鬱悶,四下看了看,陌生的麵孔人來人往,他總怕忽然從人群中衝出一人,高喊他名字。分家後離開鬆山村,遠離了那些人,剛過幾天鬆快日子,誰能想到整個白家都來了京城,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昨天之前,他猜到二郎回來,卻從不擔心會碰上,可他都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程少爺,怎麼就不能遇見白家人?而且那程聞人的家必然不住在這附近,白家卻不同,又要二郎離考場近,又要房租便宜,城南這片區域,是最好選擇。

白鑫這一天,光思考二郎的事了,連賣東西心氣都不高,出於各種原因,他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二郎不中,否則以二房、三房的勢利眼,和之前雙方鬧翻的程度,二郎但凡謀得個一官半職,之後雙方若遇上,定要戲弄侮辱他們一番。白鑫其實並不看好二郎學識,可誰叫現在科舉舞弊厲害,都有門路買賣考題,白鑫不免擔心白家賣了所有田地,就為了替二郎花錢謀得出路。

白鑫這幾日始終情緒低落,其他人絲毫不知白家也來了京城,還道他是累的,整日噓寒問暖不停。

程聞人自從知道白鑫在新瓦子門附近擺攤位,三不五時就過來一趟,也許隻說上幾句話,或是從他攤上買幾樣東西。

……

隨著放榜日子的臨近,無數考生坐立不安,似乎連京城氣氛都隨之變得壓抑起來。

在白家租住的院子裏,全家人真是無不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整日求神拜佛,或是詢問二郎考試如何。

那二郎本就承受著巨大壓力,被問得煩了,忍不住大罵起來,完全和平時兩個人似的,白家人嚇得變了臉色,也不敢再打擾他了,隻得整日整日往寺廟裏跑,鞋底都磨薄了。

四月初,科考放榜。

白鑫有意留心,那天便讓大哥代他擺攤,自己一個人則去了放榜點,還沒走近,便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壯觀嚇傻了,嚴絲合縫的根本擠不進去,不少人是全家老小一起來看榜。

他剛往上衝幾步,便被一陣人潮擠了回來,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哎呦,我的腳”的嘈雜喊聲,他鞋子差點沒被踩掉,白鑫節節敗退,心有餘悸,隻得退得遠遠的站著,一雙眼睛滴溜溜往人群裏掃來掃去,企圖找到二郎,可隻看一會,他就頭昏眼花,看誰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眼看著一些人手舞足蹈跳了起來,嚷嚷著“中了中了”,還有一些人痛哭流涕,舉止瘋癲,更有幾個人猝不及防,直接哀叫一聲,兩眼一翻,暈死過去,鬧得人仰馬翻,白鑫似感染了這種氣氛,一想到那些個經義、詩賦,便也跟著心慌氣短。

白鑫占得位置不錯,算是偏僻,卻又能將前麵的人群盡收眼底,他旁邊還挨著好幾個跟他一樣的架勢的人,一雙眼睛跟安了蠟燭似的,有時瞧見了喜不自禁的及第學子,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四五個人圍著一個,七嘴八舌說著什麼,白鑫隱隱聽見都是自報家門的,這個說自家女兒貌美如花,那個道自家女兒知書達理。

白鑫一陣納罕,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將女兒生辰當麵說出,弄得好像是要說媒似的。

不一會,就有人替白鑫解答了,好像是家中沒有女兒,說話酸溜溜的,“像這種‘榜下捉婿’,將女兒名聲置於不顧,簡直丟盡了臉麵,這些個商人們,為了能攀上門官親戚,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白鑫聽後十分詫異,看那些個圍上去的人,確實一個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再看那些及第學子,有的不樂意,甩袖而去,也有寒酸的,巴不得能娶個有錢人家女兒,顧不得什麼商戶下賤,樂顛顛被人領走了。

他自顧嘖嘖稱奇,看了半天,這種情況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