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姐曾經走丟過這件事外,白家可是過了好一陣子順逐日子,白鑫還忍不住想,三叔他們隻頭幾天來家裏廝纏過,往後就不曾再上門,實在不像他們風格,且也看不見三叔賣水了,略略一打聽,鄰裏間也稱早就看不見那人了。
這人啊,真不能平白無故瞎念叨,他們不出現本是好事,白鑫心中嘀咕幾天,就猛地又遇見了。
這日,白鑫像往常一樣在朱雀門外擺攤,眼見天氣越發炎熱,烤得人臉滾燙,白鑫舔了舔嘴唇,又拿出來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遠處,有個戴紫紗蓋頭的小娘子嫋嫋走來,白鑫直覺是來他攤子的,連忙收起罐子,又抹了抹嘴邊水漬,果然,那小娘子停在了他攤位前。
白鑫下意識地將人暗暗打量,隻見這小娘子長挑身材,穿著身桃紅色翠霞裙,環佩叮當,手上握著象牙柄團扇,隻見扇麵上畫著奇花異草,底下提名好似還是當代名家,且戴著蓋頭遮著臉,白鑫還猜測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
白鑫以為遇見貴客,心中更加謹慎,麵露有禮微笑,道:“小娘子,可要買些胭脂水粉?”
那小娘子不說話,而是伸出一雙手在攤上挑挑揀揀一番,先是拿起胭脂膏,挨個看了顏色,然後又端起皂團子左右看了看,最後執起擺在盒子裏的橘真天香,湊到蓋頭前聞了聞,仍放了回去。
白鑫雖看不見對方表情,但從動作上能判斷這小娘子似乎看不上他的東西,也不惱,笑著介紹道:“我這橘真天香乍一聞隻是橘子味,燃燒之後卻能產生三種香氣……”
小娘子等他說完,蓋頭後麵發出嗤的一聲,白鑫直覺這人似帶著敵意,心中有些戒備,介紹的話也止住了。
這時,隻聽那小娘子終於開口了,“就是能燒出三種香氣,又算的什麼?不過是用廉價的降真香合製的,難登大雅之堂,比之龍誕香、沉香、麝香何止差上千百倍?”
小娘子聲音清脆,仿佛玉珠落地,白鑫聽了心中卻咯噔一聲,熟悉的聲調讓他有片刻愣怔。
小娘子見了白鑫反應,輕笑一聲,伸出手輕輕撩開了麵前紫紗,隻見蓋頭下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兩彎小山眉,染就春風得意,額間靨子一點梅,透著無限風情,兩頰酡紅,朱唇皓齒,“三郎,許久不見了。”
這小娘子不是別人,正是白四娘,白鑫之前本就對二房、三房一家沒有好感,如今聽她故意來挑釁,更是如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白四娘見白鑫變了臉色,愉悅地笑了起來,一張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之前還聽爹說起,說你們富裕了,如今一看,不過是做些小買賣嗎?”
她的語氣很是不屑,整體氣勢和之前天差地別,以前那個倨傲的小姑娘反而模糊了,變成了如今的不可一世,白鑫再次打量了她一遍,見她腕子上戴著白玉鐲子,手指上套著幾枚戒指,掀起的蓋頭下,露出一整張臉,兩隻耳朵上分別吊著小指甲大小的珍珠綴,白鑫原本還以為三叔靠做水生意發了家,正不敢置信,這才注意到,白四娘竟已是梳著婦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