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分完家後,滿娘還擔心白鑫對他們家態度變了,處處小心謹慎,唯恐得罪了他,但經過幾天,滿娘發現跟分家之前沒有變化,平時什麼樣,還是什麼樣,懸著的一顆心放回肚裏,這才有心思認認真真琢磨了下對方當初提出分家的用意,驚覺白鑫真是掏心窩子為他們家好,心中羞愧汗顏,抱著狗子輕聲哄著:“我的兒,日後要好好讀書,這可是多虧了你三叔,給你創造出的條件。”
忙了五六天,鋪子連同二樓三樓的房間,總算都收拾出來,重新粉刷的牆麵幹淨整潔,高高懸掛著白家女眷編製的花球,五顏六色,甚是可愛,櫃台也打造好了,整整齊齊擺了三麵。
二樓三樓用來住人,如今也已搬進簡單家具,曹氏心疼錢,且白鑫現下手頭有些緊張,隻打了床、凳子和幾個櫃子,屋子倒是夠用,曹氏和五娘一間,大娘一間,白鑫一間,大哥大嫂一間。
潘樓街樓房當初建造時,就為了商用,牆壁極薄,這間屋子大聲說話,隔壁就能聽到個八/九不離,曹氏還想著抱孫子,也知短時間內指望不上白鑫,索性隻讓大郎和滿娘住在三樓,小兩口親熱也不至於不好意思。滿娘看出了婆婆用意,臉上宏的跟煮熟的蝦似的,都不敢抬頭了。
白鑫生意擴大了,日後用的香料自然更多,再從別的香料鋪子買,未免吃虧,即便對方承諾給他往下壓壓價,可中間到底隔了一層,沒道理別的鋪子不賺錢,多少來的,多少賣給他。
在白鑫剛搬過來時,就已經放出風聲,是要開香料鋪子,果然沒多久,一些走南闖北販香的商人就找上了他。
隻不過這些商人唯利是圖,來之前曾打聽過白家,眾人不知白家來曆,隻知他家說話還帶著點外地口音,那些商人以為白家是鄉下來的土豪,又見操持事物的是個半大孩子,不免起了欺騙之心。
那香販指著自己帶來的貨物,誇得天花亂墜,“我這安息香,是從龜茲國運來的,氣味芬芳廣勁……”
白鑫看了眼,從中挑出一塊,拿在手裏握了握,見其褐色深淺不一,形狀猶如胡桃瓤,他心中一沉,麵上露出不快。
香販慣會察言觀色,見對方這樣,說話也慢了下來。
白鑫平時是極隨和一個人,也不愛與人交惡,隻不過麵對存心欺騙的人,他沒道理再給好臉色,倒叫人小瞧了,他斂起一雙眉,隨手將那塊香扔了回去,疾言厲色道:“你這安息香,是假的。”
香販嚇了一跳,暗暗留意,卻以為對方是詐他,還是嘴硬,“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我趙老三幹了香料生意十數年了,你打聽打聽,我怎麼會賣假貨?”
白鑫冷哼一聲,“既然你幹了十數年,你就不怕砸了自個招牌?叫人知道你賣假貨?”
趙老三也板起了臉,“呿呿呿,你到說說哪裏假?不要不懂裝懂,以為見過幾種香料,就全知道了。”
白鑫抬手一指,“你敢不敢讓我驗一驗?”
“怎麼驗?”趙老三吊著眼睛看著他,他本就皮膚黝黑,又因京城出海,臉上被風吹的幹裂粗糙,再做這個表情,好似威脅人一般。
白鑫不理他,而是看向大哥,說:“大哥,你去將香爐取來,再取一張紙。”
趙老三一聽說取紙,頓時心虛了,表情也不似剛剛這麼強硬了,卻仍是撐著。
直到白大郎將兩樣東西拿來,白鑫挑出剛剛扔回去的香擱在手邊,也不看趙老三,兀自低頭專心擺弄著香爐,用香鏟不緊不慢刮著裏麵的灰,“安息香本不宜焚燒,且它有開竅清神功效,煙勁強烈,是以才有能直通神明之說,若這是真的,煙很輕易就能穿過這張紙……”說到這,他敲了敲桌上的紙,發出篤篤兩聲悶響,“若是假的,煙就會被紙攔下,向四周散開了。”
說完,拿起香,就要點火。
趙老三後背已出了層汗,心說真是遇上行家了,收起了怠慢之心,猛地上前一把握住白鑫的手,壓了壓,就製止住了,忙擠個笑臉,賠著小心,“白掌櫃你慧眼如炬,許是我手底下那幫小的弄混了,對不住,這次拿錯貨了。”
白大郎在一邊看著,見果然是假的,氣對方歹毒心思,一雙眼睛瞪成銅鈴,都快冒出了火星,他本就生的五大三粗,個字比趙老三高了一個頭,後者也心虛,一個勁地說是拿錯了。